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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鄭太太的提議,將三房暫時遷往大馬。二房一直都在寶島臺灣,傅家園里除了大房,還有兩個負(fù)責(zé)看管園子的下人?!?nbsp; “我是問你祖父后來是不是有了別的孩子?”方燈想說的是,她其實(shí)只關(guān)心傅鏡殊的身世和命運(yùn),別的統(tǒng)統(tǒng)與她無關(guān)。 “你就是沉不住氣。”傅鏡殊笑話她,“我說的就是這件事。解放前夕,傅家三房,實(shí)際上也就是繼承公業(yè)的傅家本家舉家外遷,人和值錢東西基本都帶走了,只留下一個園丁,也就是老崔,和一個丫鬟,還有……丫鬟肚子里的孩子。” “那就是你父親?”方燈說罷就輕輕扇了自己一嘴巴,她腦子一熱就犯傻。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真要那樣,傅七絕對是駐顏有術(shù)的妖怪小心翼翼地問。 傅鏡殊支著額頭笑,“方燈,真有你的?!彼男θ菘偸呛軠\,一瞬就散了,“那是我父親沒錯,他叫傅維忍?!?nbsp; “為什么別人會相信那是主人家的兒子,而不是丫鬟和園丁生的。”方燈暗暗祈禱老崔聽不見她的話。 “因?yàn)檠诀吆蛨@丁老崔是兩姐弟。一年后我祖父親自來信承認(rèn)了這個兒子,還托大房的人多多照顧他。他本打算緩幾年等到鄭太太那邊心境更平和就把那對母子接過去,沒想到一轉(zhuǎn)眼時局就不允許了,這一等就是幾十年?!?nbsp; 方燈說:“那個丫鬟當(dāng)初被留下來看院子,也是鄭太太的主意吧?!?nbsp; 傅鏡殊答道:“你有時很聰明,有時又很傻。不過還好聰明的時間比較多。丫鬟叫小春,大家都叫她小春姑娘。她是我祖父乳娘的女兒,比他大五歲。” 方燈張嘴做了個驚訝的表情,“后來這個小春姑娘,也就是你親祖母也去了大馬?” “不,她死了。原本也可能是去得了的吧。畢竟小春姑娘生下的也是我祖父唯一的血脈,沒想到鄭太太尋遍尋名醫(yī)終于得償所愿,在三十五35歲之后又生了一對龍鳳胎。所以,不愿意再接他們過去。直到十多年前我祖父去世,臨終交代鄭太太一定要把我父親傅維忍帶回大馬好好栽培。鄭太太念著幾十年夫妻恩情,才最終同意了?!备电R殊將這些事用寥寥數(shù)語帶過。 “小春姑娘是怎么死的?你為什么沒跟你父親一塊去大馬?” “你問題太多了。我沒有去,是因?yàn)猷嵦淮饝?yīng)了把我祖父的‘兒子’帶往大馬,并不包括其他任何人?!?nbsp; “你也是其他人?”她隱隱覺得其中的緣由必定和朱顏姑姑有關(guān),否則傅維忍也不可能丟下妻兒獨(dú)自遠(yuǎn)走,但方燈不敢問這個。 傅鏡殊不想說的事,誰也沒辦法讓他開口。 “你還沒被蚊子咬夠嗎?我不想明天到學(xué)校被人以為臉上長麻子。”他轉(zhuǎn)開了話題。 方燈扭過頭去看他。院子角落有一盞昏黃的燈,燈下的傅七面色如常,但方燈看得很清楚,他那雙大多數(shù)時候都無比清明的眼睛里此時透出了些許迷茫,仿佛還隨著他先前的追述迷失在舊時光里。 “那我回去了,我的臉好癢。”方燈走到墻根,又回頭對他說了一句,“真好,我真羨慕你。” “羨慕我?”她沒頭沒腦的話讓傅鏡殊有些驚訝。 方燈點(diǎn)頭道:“你的家人就好像活在故事里的人一樣,難怪大家都說傅家是這島上最了不起的家族。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會覺得很驕傲。” 傅鏡殊把手里捏了一晚上的狗尾巴草扔進(jìn)草叢里,自我解嘲地笑了,話語里不無落寞,“你真覺得除了這個姓氏,我和原本住在這座宅子里的傅家人還是一樣的嗎?” “當(dāng)然!”方燈想也不想就回答道,“說不定你會比他們更好……你看,你會畫畫,還會種花?!彼孟褚灿X得自己說得亂七八糟的,撓了撓頭,笑著說:“反正我也不認(rèn)識別的活著的傅家人,除了你——傅至?xí)r那個小王八和他的一家子不算,他們不配,就好像鳳凰窩里生出的黃鼠狼,只會干些偷雞摸狗的事。” 方燈說完已經(jīng)窸窸窣窣地爬到上了墻頭,姿態(tài)并不雅觀。她義正詞嚴(yán)地說別人偷雞摸狗,自己倒好像體面地從主人家款款離去一般。雙腳在另一端利索地落地時,方燈還有些鬧不明白目送她消失的傅鏡殊在笑什么。他坐著的地方光線是那么黯淡,但那個笑容卻亮得像屋檐上的月光。 或許一切都出自于她的想象。第五章 我贏了嗎 第二天早上,方燈撕掉糊在破窗上的報紙,習(xí)慣性地朝斜對面小樓上的那扇窗望去。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的窗臺上多了一盆美人蕉,盆底濕漉漉的,似乎剛澆過水,油綠肥厚的葉片中綻開了嬌黃色的花。 一旁竹床上睡著的方學(xué)農(nóng)被報紙撕開后透進(jìn)來的光驚醒了,單手遮著眼睛坐起來,嘟囔著,“大清早地傻笑什么?” 方燈摸了摸自己的臉,才知道自己是笑著的,她訕訕地回了父親一句,“你喜歡看我一臉晦氣?” 方學(xué)農(nóng)撿起昨晚喝完的酒瓶子,倒過來晃了晃,“媽的,又沒了。樓下老杜開門了沒有?” “他開不開門我管不著,有本事你自己下去問他要酒?!狈綗糇灶櫴犷^。 見女兒不買賬,方學(xué)農(nóng)臉色更加陰沉,他無意看向女兒視線所對的方向,冷哼了一聲,陰陽怪氣地說道:“我說我的好閨女怎么一大早笑得跟朵花似的。你看人家,人家拿正眼瞅你了嗎?” “你瞎說什么?” “難怪連老杜都說你整天像只小浪蹄子一樣跟在人家后面,我先前還不信。說出去別丟盡了我的臉……” 方燈畢竟年紀(jì)小,被父親這番話說得臉皮一陣發(fā)熱,又羞又惱地把梳子朝床上一扔,“丟你的臉,你以為你還有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么一大早朝我發(fā)酒瘋,不就想我下樓替你打酒?” “那你還不趕緊去?”說到酒,方學(xué)農(nóng)什么都忘了。 “老杜的老婆這兩天回娘家,說不準(zhǔn)他真愿意再賒我兩瓶?!狈綗糇匝宰哉Z一般地說著。方學(xué)農(nóng)渾濁的雙眼都亮了起來,就差沒觍著臉叫 “好女兒”,方燈卻忽然話鋒一轉(zhuǎn),“可我憑什么去給你賒酒,傷了你的臉面可不得了?!?nbsp; 她抱起書包就走,靈敏地繞開方學(xué)農(nóng)試圖阻攔她的手。 “敢耍老子?看我不打死你!”他嘴里罵得狠,可宿醉虛浮的腳步如何跟得上方燈,眼看女兒閃下了樓,只得大聲叫罵:“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我早知道你們都是一樣的賤骨頭,眼巴巴的以為能攀上高枝,你和你姑姑一樣沒什么好下場……” 方燈又是厭惡又是驚訝地回頭看了一眼,樓道一頭的父親臉漲得通紅,他已經(jīng)許久沒有這么歇斯底里地發(fā)瘋了,她甚至不知道他現(xiàn)在是清醒還是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