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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東打聽西打聽,說是長青巷那兒有個大夫醫(yī)術(shù)不錯,催著楊清笳去看看。 楊清笳耐不過對方軟磨硬泡,正巧閑來無事,便趕在大清早找了過去。 這醫(yī)館門臉不大,乍一進(jìn)去各種藥草之氣襲面而來,嗆得她忍不住揉了揉鼻頭。 “請問有人嗎?”她站在門口問。 正撅身埋在書堆里的人聞聲拱了出來,見來者是個姑娘,便捋了捋頭上雜草似的亂發(fā),問道:“姑娘拿藥還是問診?” 這人雖然邋里邋遢,但細(xì)觀相貌,竟比自己大不得太多,她道:“我來問診?!?/br> 那人聞言走了過來,本就狹小的前堂堆滿了各種藥材和書籍,十分雜亂,不過短短幾步路,他就被絆了兩次。 楊清笳心道,這就是霽華說的醫(yī)術(shù)高明的神醫(yī)? 瞧著可不像個靠譜的。 “勞煩姑娘將手腕伸出?!贝蠓蚴裁炊疾粏柋愕馈?/br> 她依言將袖口向上拽了拽,把手放在脈枕上。 “請平和心緒。” 那大夫讓楊清笳靜靜候了片刻,才坐到對面以選指置于寸口處為其切脈。 他年紀(jì)尚輕,面白無須,卻非要學(xué)那老郎中一般虛捻幾下光滑的下頜,方才慢慢悠悠道:“姑娘脈象遲大而軟,按之不足,隱指豁豁然空1,乃虛脈之相……” 楊清笳哪懂什么脈象,只問:“很嚴(yán)重?” 他問道:“姑娘是不是經(jīng)常感覺氣血兩虧,頭暈?zāi)狂Y,手足發(fā)涼?” “的確有些?!?/br> “那便是了,我給姑娘開幾方藥,回去用些時日調(diào)養(yǎng)一番,切記以后不要再勞心費(fèi)神,焦慮憂思了。” “額……”楊清笳略微猶豫,還是道:“其實(shí),我是想問問外傷?!?/br> “外傷?” 她將頸上方巾取下,露出傷口。 大夫見之略微浮夸地“嘶呵”一聲,咧嘴道:“牙口不錯,不過這閨房之樂也要注意分寸,夫人回去還是提醒一下你相公為好?!?/br> 楊清笳:“……” “我給夫人開點(diǎn)兒藥,夫人抹上個四五日便沒事了?!彼f罷,起身去藥柜那手忙腳亂地翻找,看架勢活像個賣假藥的蒙古大夫。 他一口一個“夫人”讓楊清笳十分無奈,可她又不想跟對方多費(fèi)唇舌解釋什么,索性不再言語,只管拿藥走人。 段惟這趟回來受了傷又升為千戶,道賀和慰問的同僚一時間絡(luò)繹不絕。 他本就不喜喧鬧,故而閉門謝客,自稱靜養(yǎng)。 可總有那不識趣之人過來討嫌,比如這位已經(jīng)來過兩趟的李家小姐。 “少爺,那位李小姐今日又來了,前兩次小的已經(jīng)按少爺吩咐將人擋了回去,這次……還是照舊嗎?”藏劍一臉為難,所謂“事不過三”,那李溶月看著是位儀態(tài)萬千的大家閨秀,但實(shí)在是非常難纏。 段惟放下筆,想了想,道:“引她去前堂吧,我隨后就到?!?/br> “是?!辈貏︻I(lǐng)命出了屋。 段惟換上一身福清色的麻面常服,去了前堂。 李溶月打扮得綺紈搖曳,見段惟進(jìn)堂,不由露出笑靨,半嗔半撒嬌地道:“段哥總算肯出來見我啦!” 她一身華服盡是紅番布2所做,打眼一看艷麗多姿,的的確確是用了萬分心思裝扮自己,可見對段惟青眼有加,重視非凡。 段惟客氣道:“前幾日在下傷未痊愈無法見客,還望李小姐見諒。” 李溶月聽他叫得如此生疏,忍住心中不快,嬌聲問:“什么人這么大膽傷了你?” “刀劍無眼,不過是些江湖宵小。” 李溶月指了指地上放著的禮盒:“這是我?guī)淼拈L白參,段哥你元?dú)馕磸?fù),還需要多多進(jìn)補(bǔ)才是?!?/br> 那禮盒此時正敞著蓋子,段惟垂眼看,見盒中放著一個雁脖蘆,鐵線紋的山參,瞧這品相應(yīng)不是凡品,他收回眼神,推辭道:“此物太過貴重,段惟受之有愧,小姐還是帶回給令尊令堂享用吧?!?/br> “我家里還有好幾支呢,不缺這一個。”李溶月抬手捋了捋鬢發(fā),一雙媚眼含情脈脈地看著他,“段哥,我不過是關(guān)心你身體,你我相識這么久,何必如此見外呢?” 段惟知道李溶月的性子,如果此刻不收,定不會善罷甘休,于是他沒再吱聲,想著等過些日子再差人送回李府為好。 李溶月見他收下,露出了稱心如意的神情,然而她又想起此番來意,不禁微微冷下面色。 “耳聞,段哥和那位楊姑娘一同回京面圣,楊姑娘還被封為‘御狀’?”她自打聽說這個消息,便著急過來見段惟問個清楚,前兩次都被拒之門外,這次人總算見到了,焉有不問清之理? 宮中但凡一絲風(fēng)吹草動,外面很快就會一清二楚,段惟也不驚訝李溶月的消息靈通,坦然道:“不錯?!?/br> “那……段哥離開京城的這段時間,想必也一直和這位楊姑娘在一起了?” 他點(diǎn)點(diǎn)頭。 李溶月微微瞇了瞇雙眸露出一絲陰狠,忍不住道:“上次楊姑娘來段哥府上時,我便瞧著她似乎和你十分交好……有些話——也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br> “請說。” “那楊姑娘寒門出身,又遭人退婚,性子似乎不甚良善。上回在大街上,她一個婦道人家竟除衣去鞋與人毆斗,未免于女德有虧,段哥你日后與她往來……可得注意些,免得遭人閑話?!?/br> “李小姐,”段惟蹙眉道:“楊姑娘的確遭人退婚,不過錯在對方,與她沒有絲毫干系。何況她上次在街上之所以和江猛的手下動粗,多半也是因?yàn)榫饶恪!?/br> 李溶月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我也是一番好意……盡是為了段哥你著想。” 對方罔顧援手之恩如此中傷楊清笳,未免太過小人,段惟已有些不耐,索性道:“小姐有事不妨直說?!?/br> 李溶月目蘊(yùn)寒光,也不想再兜圈子,于是問:“段哥如此回護(hù)楊姑娘,可是對她有意?” 段惟沒想到她問這個,本不想理會,然而轉(zhuǎn)念一想,與其三緘其口讓她一直苦作糾纏,不如此刻說個明白,也好省去日后麻煩,于是他直言不諱:“我確實(shí)對楊姑娘有意?!?/br> “你!”李溶月未曾想對方就這么承認(rèn)了,一張粉面頓時又氣又怒,眼泛淚光,我見猶憐。 只可惜段惟卻不是那憐香惜玉之人,他依舊木頭似的坐在那里不言不語。 李溶月從小嬌生慣養(yǎng),家世容貌皆是一流,還從未在一個男人身上受過這么多委屈。 她大小姐脾氣發(fā)作,“噌”地一下站起身,兩三步跑過去,論起粉拳便朝段惟身上狠狠地一通亂敲。 段惟正襟危坐,眼也不眨任她發(fā)泄,即使被打到傷處也不吭一聲。 李溶月瞧著他一副坦坦蕩蕩,泰然處之的模樣,火氣更大,竟揚(yáng)手想要抽他一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