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飽，搶收就開始了，郁夏感覺了一下外頭驕陽烈烈，立刻帶著人熬煮解暑湯藥，熬好放涼之后抬去田邊，先給不經(jīng)常頂著烈日出門的大人們送了兩碗才招呼老農(nóng)歇會兒，都來喝一碗。

    郁夏熬的這個解暑湯入口還有點清涼，好像加過薄荷，滋味挺爽，灌下去感覺涼悠悠，一大鍋解暑湯抬出去幾下就分干凈了，負(fù)責(zé)收割的老農(nóng)還在舔唇，意猶未盡呢。

    “這日頭烈得！剛才差點給我曬蔫，一碗湯下去精神頭又來了，不歇了，走！干活去！”

    本來還有人想多喘口氣，看別人又往田里去，他們抄起鐮刀趕緊跟上，生怕自己慢了一點讓父母大人記住使得本鄉(xiāng)挨說。

    一個個都搶著想比別人多做一點，干起活來不計力氣，動作別提多麻溜了，他們把收割下來的稻子整整齊齊碼好，由衙差送去稻桶邊摔打脫粒，都脫干凈了谷草被一捆捆抬走，谷子則一挑挑運去稱重。

    農(nóng)戶算畝產(chǎn)一般是實打?qū)嵉?，他們收割回來就忙著晾曬，曬干之后才有閑心稱重，干谷肯定比濕谷輕。

    周大人就厲害了，他給皇上的奏折都起草完畢了，只等重量出來把數(shù)字加上謄抄一遍就能快馬加鞭送上京城。

    最后出來的數(shù)字是多少呢？平均畝產(chǎn)九百多公斤，周大人指著散落在地上的谷粒表示收割以及摔打過程中有損耗，把這部分折算上去，將將好畝產(chǎn)濕谷兩千斤。

    負(fù)責(zé)收割的老農(nóng)正在邊上大喘氣，他們順著周大人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田里真沒散落什么。這谷子吧要脫粒都得摔打，收割的時候能有幾多損耗？就有老實人想說稱出來要是一千九，那加上損耗也不會有兩千，那漢子正要開口，就挨了同鄉(xiāng)一拐子，讓他閉嘴。

    老實漢子噎了一下，小聲說：“你看散落的能有百十斤？我怎么看都沒有。”

    同鄉(xiāng)一個眼刀飛來：“就你眼神好？別人都瞎？誰不知道沒有？你倒是想想是兩千斤報給朝廷好聽還是一千九好聽？”

    “……那要是朝廷派人來撐，撐著沒那么重呢？”

    “都說是濕谷兩千斤，曬干了還不讓有損耗？再說，大人們不會添點？哎喲你可別問了，你閉嘴吧！”

    老實漢子這才閉上嘴，跟著大家去吃了頓好的，又領(lǐng)了衙門一份補貼，都按耐不住各回各鄉(xiāng)準(zhǔn)備好好吹一把，喬福來提著錢袋子一臉喜色出來，說什么地里收成好，他高興，給來幫忙的鄉(xiāng)親們發(fā)個喜錢，讓大家拿回去打二兩酒喝。

    喬福來給的碎銀，一人一顆，被選來幫忙收割的好不高興，嘴再笨的都能說幾句奉承話，夸侯爺本事大，別家種稻畝產(chǎn)頂多三百幾，他能多收六倍！足足六倍！

    “要不是我親自收的我都不敢相信！不敢相信！”

    “早先還說這畝產(chǎn)得有千斤以上，沒想到是兩千斤！”

    “一畝田收兩千斤，哪怕交了稅全家還能頓頓白米飯敞開肚皮吃，撐死也吃不完！”

    “喬小侯爺可真是活神仙活菩薩！要不是親眼見著，聽誰說我都不會信，怎么能收這么多？一畝田里怎么能收這么多？”

    “幸好我沒把家里的水田賣了！”

    家里窮的說著眼眶泛紅，都要跪下給喬家人磕頭，說他們這是在做大好事，行善積德！說喬越能讓農(nóng)戶都吃飽飯這是天大的功德老天爺肯定會降福報！說他比廟里的菩薩本事大，年年去磕頭也不見得能求回風(fēng)調(diào)雨順，他隨便搞搞就讓一畝田收兩千斤。

    等到大家都學(xué)會了怎么種稻，務(wù)農(nóng)真是天底下最好的活！不比做行商強？

    喬家人心里早有準(zhǔn)備，還是嚇得不輕，喬福來高興得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他樂顛顛聽老農(nóng)們夸喬越，人家夸完喬越還夸他這個當(dāng)?shù)慕痰煤?，教出這么能干的兒子來！

    都說呢，有這么個兒子比啥都強，比狀元強！比尚書大人宰相大人都強！

    喬氏宗族有人來湊熱鬧了，看過也是連連點頭，準(zhǔn)備跟著就開祠堂，把喬福來這一支的功績告訴祖宗。陳鄉(xiāng)的農(nóng)戶已經(jīng)七嘴八舌打聽起來，問到底咋樣才能讓稻子從三百多斤變成兩千斤？是種法不同？還是什么？

    這時候喬越在和周知府說話，他沒時間應(yīng)答，郁夏牽著阿榮站在旁邊，看鄉(xiāng)親們實在好奇，就為大家解了惑，說這還只是一方面，最根本在于稻種，這幾畝地用的稻種是喬越雜交培育的。

    “啥叫雜交？”

    郁夏是能說清楚，但這個概念會顛覆傳統(tǒng)，完全否定親上加親。別人說表哥表妹天生一對，引入這個概念就變成表哥表妹生殘廢……這不適合她來點破，郁夏笑了笑說婦道人家知道得不多，講不清楚，她只知道最大的不同在稻種。

    “那你說這個稻種怎么賣？”

    “對?。〉痉N怎么賣？”

    “這幾畝田收了得有上萬斤吧，稱點給我們行不？”

    在郁夏的認(rèn)知里，雜交水稻是要年年制種的，種子怎么賣恐怕要等上面商議得出一個結(jié)論，然后由衙門張榜公示。

    她雖然給不出確切說法，還是安慰了鄉(xiāng)親們，這次制的種子就是針對本地氣候，最適宜在臨州附近種植，假如要推廣臨州肯定是第一個試點。至于其他地區(qū)，還要了解過寒暑天數(shù)日照降雨等等再選擇合適的親本。所以說，外面人著急就算了，本地農(nóng)戶不必急，只需要照顧好自家的農(nóng)田，等朝廷通知。

    郁夏說什么別人一貫肯聽，她耐心講完，本地農(nóng)戶便將懸著的心放下，專心吹起牛逼來。

    都說這種事想也不敢想，劣田里能收二百多斤就不少了，喬越他一畝地收了兩千斤！

    生出這么大出息的子孫，真是祖宗記得?。?/br>
    就有人煞有其事吹噓，說喬越生下來就不同，他看著和別家孩兒很不一樣！

    “他病得厲害，生下來大夫還以為是個死的，當(dāng)然跟別家不一樣?！?/br>
    “胡說八道什么！我告訴你！就算他病得厲害，我第一回看他就知道這孩子長大之后鐵定有大造化，他一看就有出息！”

    “這回還不知道皇上要怎么嘉獎他！”

    “可不是？畝產(chǎn)三百多的水稻都能翻出六倍去了，從開收割我就沒舍得眨眼，收玩我看著他們稱的，沒錯啊，不會錯，就是兩千斤！”

    這時候喬越已經(jīng)把雜交水稻不好直接留種的信息告訴周知府，讓他記得在呈給皇上的奏折里寫明，說這個每年都要制種，直接用二代留種會退化減收。他同時也把這一款種子適宜種植的區(qū)域條件說明白了，主要就是臨州這一片，不合適盲目推廣到其他地區(qū)。

    喬越也提到他在制種的時候追求的是產(chǎn)量，并非口感，這個稻米吃起來應(yīng)該沒有皇家御米滋味好，這點也要了解一下。

    看周知府把他說的都記下了，喬越才擺擺手準(zhǔn)備回去，收割回來的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