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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那里聽來的事情, 聽說周知府同陳鄉(xiāng)侯商量好了, 來年便將這種超級水稻推向整個臨州府, 讓臨州變成國之糧倉。 曹老爺是在給兒子提醒兒,讓他和丈人商量看看,總不能干看著臨州增產(chǎn)。 和他比起來, 房氏那封信就“真摯”多了。 她全然沒掩飾自己的氣憤,告訴曹耀祖就因為姓喬的會種地,皇上給他封侯不說,在皇城根下賞了他侯府一座這也不說,現(xiàn)在又要興土木,派人千里迢迢過來為他再建一府,說地方由他選,格局由他定。 還有!喬越的母親和妻子也是誥命加身,還是超品,她倆如今是整個臨州身份最高的女人,比知府夫人還要高多了。 房氏心中憤慨,在給兒子的書信里問:我兒苦讀十數(shù)載還不如個鄉(xiāng)里種地的? 又說:自嫁進喬家,你表妹從未登過咱曹府大門,從前見著我親親熱熱喊姨母,如今飛黃騰達便翻臉不認人,當真市儈! 她還語重心長對兒子說:耀祖啊,娘現(xiàn)在受點委屈不打緊,日后能否揚眉吐氣就看你了。 …… 這封信分量夠重,壓得曹耀祖險些喘不過氣來。他放下信紙,闔目靜坐了會兒,忽聞嘎吱一聲,感覺眼前多了些光亮,他睜開眼就看見端著湯盅進門來的妻子。 是的,曹耀祖已經(jīng)成親了,同喬越前后腳,他娶了岑州知府游大人愛女,而后在岑州謀了個官職。 這門親事對曹家來說很不風(fēng)光,因為兩親家官階差太多,門不當戶也不對。游知府是從四品,曹老爺呢?他正八品。 哪怕沒明文規(guī)定,一般來講,說親的時候男方得稍稍高些,這樣才壓得住妻子,不至于陰氣過盛。曹耀祖本事太大,迷倒了游小姐不說,也讓人家爹認可他的才能,抹開臉面成全了這門親事。 聽說他們結(jié)了兩姓之好,別人當面恭喜,背后是說了閑話的,都道曹耀祖是看中了岳家能給他的助力,為了乘東風(fēng)臉都不要。曹耀祖為了替自己正名聲費了不少力氣,又為了讓岳家心甘情愿替他開道,更在妻子身上下了許多苦功。 從前的游小姐,現(xiàn)在的曹夫人對相公可以說癡心一片,她覺得曹耀祖對她也是一樣的,然而并不。 看游氏端著湯盅進書房來,曹耀祖心中不豫。他站起身,接過盅子放在一旁,執(zhí)起妻子白皙葇荑,溫聲道:“不是說了不必做這些事?怎么不聽?” “相公辛苦,想讓你喝口湯歇會兒嘛?!?/br> 曹耀祖說讀信而已,并不累人。 游氏便繞到書案前,拿起曹耀祖隨手擱下的信紙,低頭默讀起來。她讀得專心,沒注意到男人眼中一閃而逝的不耐煩。 近來曹耀祖感覺知府千金還不如表妹。 早先他說過,不要往書房里送吃的,書房于學(xué)子是圣地不可隨意玷污,她總不聽。還不止,不管你是真忙或者假忙,不管你在做什么,她要找人就要找人。她拿你的東西從來不需要過問本人,書信這么私密也是說看就看。這性子是游家慣出來的,說好聽點叫嬌憨爽直,說難聽點就是刁蠻任性。 曹耀祖想起前幾年在康平,表妹來府上小住,表妹那張嘴不客氣起來比誰都傷人,可她卻不像游氏,至少她不會隨意去過問或者打聽別人的事情,不會悶不吭聲動別人東西。 本來覺得自己才及冠沒幾年,不必心急,可他對游氏快忍耐不了,加上有喬越這個刺激,曹耀祖在盤算怎么加緊步伐,他不能總是居于丈人之下,得從岑州走出去,得想法子入京。 曹耀祖走神的功夫,游氏已看完房氏寫給兒子的家信,她轉(zhuǎn)頭問:“相公還有表妹?” “已故的姨母育有一女,比你稍長一些,嫁給陳鄉(xiāng)侯做了夫人。” 游氏想起來她好像聽人提過,又問:“表妹同咱們不親?” 曹耀祖想了想,應(yīng)說本來還成,前兩年有些誤會,后來便疏遠了。 游氏好奇心重,問他是什么誤會? 曹耀祖覺得會有嫉妒他的人將當初遠上臨州府求親的事捅出來,與其等別人添油加醋不如自己來說。 他用四平八穩(wěn)的腔調(diào)將曹家干的齷齪事美化了說給游氏。說表妹年幼喪母,她家里也沒個長輩教導(dǎo),母親可憐她,接她過府小住,住了一段時間之后還生出把外甥女和兒子湊成一對讓她長久留下的心思?!叭舨皇呛髞砟浅鲆馔猓@事沒準成了,可世事無常,傾慕表妹的鄉(xiāng)間農(nóng)戶搖身一變成了侯爺,他跟著去提了親,第二年表妹嫁作侯夫人,之后再沒同我們走動過。我與表妹青青白白,無所謂她嫁誰,母親每每想起此事總過不去,她心里難受?!?/br> 曹耀祖這個人就是有一種本事,能把假得不能更假的事用特別篤定的口氣講出來,讓你一聽就信。 哪怕事后別人都告訴你事情不是這樣,你還是信他,覺得其他人就是嫉妒你們伉儷情深想從中使壞。 他自己串的這個說法并不是完美的,存在漏洞,可游氏信了,她根本沒有要仔細推敲,只關(guān)心一點:曹耀祖對他表妹到底是個什么想法。 游氏問了,曹耀祖說表妹來府上小住一二月,他統(tǒng)共見過三四面,過府算一回,告辭算一回,中間被母親催著幫忙送了兩回東西。 “當時我忙著準備第二年的鄉(xiāng)試,哪有心思想男女之事?母親倒是問過我,有沒有中意的女子,我應(yīng)說無,她又問我愿不愿娶表妹過門,說表妹喪母不好說親,我那會兒不認識你,心中無屬意之人,便說可。不過緣分天定,我與表妹終究無緣,我當時應(yīng)了,喜事沒成。” 游氏心里又酸又甜,酸在相公差點就成別人的,甜在他坦蕩蕩的姿態(tài),看得出來,他當真同那表妹沒丁點首尾。 游氏問:“表妹姓甚?” “姓郁?!?/br> 游氏又問:“她模樣如何?” “旁人說好,在我看來遠不及卿卿?!?/br> 游氏高興了,撲在曹耀祖懷里說:“母親待表妹這樣好,她卻喪了良心,總該有惡報?!?/br> 說著又有點擔(dān)心,她仰頭道:“曹郎你說,母親會不會不喜歡我?” “母親最疼我,但凡是我中意的,她便不會為難,你莫擔(dān)心。” …… 曹耀祖將妻子游氏哄得妥妥帖帖,跟著修書一封給丈人,仔細分說了臨州種稻的情況,將書信送出去之前,他問妻子可有話要帶給岳母,游氏想了想,也寫了封信,在信上提到讓耀祖慢慢從縣令往上爬是不是太磨人了?游氏讓她娘同她爹說說,看能不能提拔一下,給七品芝麻官做夫人也忒委屈。 娶媳婦也不能光看家世,腦子也很重要。 卻說游氏明明是想幫她男人,未曾想這封信送出去反而拖了后腿。 她在信上說以前是知府小姐如何,現(xiàn)在成了縣令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