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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葬崗,一群士兵推著堆滿尸體的板車往山坡上走去,碰到稍微寬敞一些的地方,兩個士兵便合力將板車豎起來,橫七豎八的尸體便從板車傾倒下去,滾落在山坡的另一頭。 經(jīng)過了來來回回的好幾趟,山坡下堆滿了新的尸體。 “都運完了么?”一個領頭的士兵問后面的人。 “完了,這是最后一車了?!毖汉蟮娜嘶卮鸬?。 “被分來干這種活兒真是晦氣……”帶頭的士兵吐了一口口水,手一揮:“收工!” 士兵們推著板車離開,石子兒和車輪摩擦,發(fā)出咯咯咯地響聲。 山坡下的人,聽到車輪的聲音遠去,立馬扒開面上的尸體,從死人堆里鉆了出來。 “阿媛!”一臉血跡的人站在尸堆里小聲喊道。 另一頭,被壓在一名男尸下方的阿媛正掙扎著爬起來。 花姨看到了動靜,立馬跑過去幫她挪開上面的尸體:“埋這么嚴實,你可真是不怕被壓死啊!” 阿媛抽出自己的雙腿,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環(huán)視四周,死尸遍地,死相各有慘烈之處,她倒退了兩步,一不留神猜到了一只胳膊,嚇得一個激靈,連滾帶爬地朝山坡上跑去。 “一看就是沒見過世面的……”花姨嗤笑一聲,跟在后面爬上山坡。 “咱們現(xiàn)在去哪兒?”阿媛問。 剛剛被押運過來的途中,從士兵們閑聊中阿媛得知如今的揚州城已經(jīng)易主,劉宋王退收蘭川,此時揚州城四處都是楚王、梁王和陳王的人馬。 “都打成一鍋粥了,這世道,哪兒都不安全?!被ㄒ烫鹦渥?,擦了擦臉頰的血跡。 兩人走上了大路,黑黢黢的夜里,涼風吹來,亂葬崗回蕩著風的呼號。 “不如回揚州城吧?!弊吡艘粫海ㄒ掏蝗晦D頭說道。 “咱們可是逃犯,回去不是自投羅網(wǎng)?”阿媛驚訝地扭頭看她。 “從明面上來說咱們已經(jīng)是死人了,再說,衙門又沒有咱倆的畫像,就算是逃犯也沒有人認識咱倆!”花姨腦袋靈光,一下子就分析得頭頭是道,“況且如今的揚州城魚龍混雜,哪方人馬都有,咱們這樣的身份隱藏在這里正好不過。” “可……咱們就算回了揚州城,日后以什么為生呢?”阿媛提出了一個現(xiàn)實的問題,對于身無分文的兩人來說,如何活下去便是第一大難題。 花姨抱胸,上下掃視了一番阿媛:“我一把年紀了,餓死倒是有可能。你的話……放低點兒身段,想活下去不是問題?!?/br> 阿媛疑惑,滿臉寫滿了不解。 春江樓,,老鴇扭動著水桶腰朝兩人走來,一邊走一邊尖著嗓子喊道:“哎喲,花姐來了,可真是稀客??!” 花姨撇了撇嘴:“這老貨,什么時候把一把嗓子磨成鴨子了……” 說完,她又轉頭對阿媛介紹:“丫頭,這是春江樓的mama,你喊她佘mama就行了。” 阿媛回頭看她,嘴角挾著一抹冷笑:“這就是你說的放低身段?” “這可是好去處,包你不會被發(fā)現(xiàn)?!被ㄒ烫裘家恍Γ坪跏值靡?。 阿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轉頭就往后門走去。 “哎……跑什么呢!”花姨愣了一下,腳上卻飛快地追了上去。 “我就算死也不會做這種勾當!”阿媛回頭,憎惡的看了她一眼,一臉堅決地離開。 “死丫頭!”花姨咬牙,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指揮門口的打手,“還傻愣著干啥,堵住她啊!” 兩位打手面面相覷,佘mama點了點手指:“聽花姐的,攔住她?!?/br> 老板都發(fā)話了,還有什么好遲疑的?兩位壯漢立刻上前揪住了阿媛的胳膊,一左一右將她架了起來。 “你無恥,混蛋!”阿媛氣得破口大罵,“我瞎了眼才會相信你,你從頭到尾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我在牢里的時候就應該看出來了,在你眼里根本不在乎別人的死活……” 花姨叉腰上前,揪住她的頭發(fā),道:“死丫頭,我有說過讓你做花娘嗎?自作多情,就憑你這樣的身材,你想下別人還不想睡呢,趕緊給我閉嘴!” “呵呵呵……”佘mama在旁邊用手絹捂著嘴笑了起來,尖銳又造作的笑聲足以讓人掉一地的雞皮疙瘩。 “痛啊……”阿媛被迫仰頭,頭發(fā)被她扯得生疼。 “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是不是!”花姨湊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道。 “你到底要干嘛啊……” “你花姨我當年沒逼過姑娘,現(xiàn)在更不會。”見阿媛冷靜了下來,花姨終于撒手,吩咐兩邊的人,“行了吧,放她下來。” 打手們放開阿媛,后者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問:“你不是那個意思為何還要帶我來這種地方,還說什么放低身段的話……” 佘mama笑著上前,揪了一把阿媛的臉蛋兒:“真水靈的姑娘,你花姨這次算是看走眼了……” “起開?!被ㄒ掏崎_佘mama,看著阿媛道,“別忘了,咱們是黑戶,現(xiàn)在只有在待在最隱秘的地方才能逃過一劫了。你把心裝回肚子里去,春江樓什么時候開過逼姑娘賣身的先例!” 阿媛:“……”這又有什么值得吹噓的? 春江樓,揚州最大最上檔次的青樓,即使在戰(zhàn)亂時期,依然紅紅火火地做著生意,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花姨,你和這里的老板是什么關系啊?”此時只有她們兩人,阿媛終于問出了心中的不解。說起來春江樓里的佘mama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各路達官貴人都要給她幾分薄面,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來頭。 花姨隨意地坐下,拎起茶壺倒水喝:“這春江樓你知道是誰的產(chǎn)業(yè)嗎?” “總不會是你吧?!卑㈡麓蛄克?。 花姨輕笑:“找打呢?我有這能耐?” 阿媛坐在她的對面,規(guī)規(guī)矩矩地將雙手擱在桌面上:“那你和這佘mama關系很好?” “雖然你剛剛是諷刺我,但也算猜得八九不離十,這春江樓以前明面上的主人的確是我。”花姨嘴角一勾。 阿媛:“……” “不敢置信?”花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從她進屋時隨意和熟悉的姿態(tài),基本可以肯定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