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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娶你! 王家來送親的是王亨。 熱孝中成親,日子緊迫,若在平常王家是斷不會答應(yīng)的,然玄武王為國捐軀,皇上親自下旨賜婚,他們自然不能不顧大義,計較這臉面問題。不但如此,今日也是王亨的好日子,他本不該離家,但他的身份官職在王家孫輩中最高,為表重視,也要來拜祭玄武王,他便親自來了。.. 玄武王府礙于孝道,不能隆重大辦喜事,卻也盡力給王家臉面,王府大開正門,張伯遠(yuǎn)親自迎出。 原本今天他不能穿紅,也來不及做喜服,然太妃含淚對他道:“孝道雖重要,然你父王最盼的就是這一天,看著你娶妻生子,他才能含笑九泉。你怎可草率行事?你父王大婚時的喜服還在,你就穿它,把王妃接回來,在你父王靈前拜堂后,再換孝服。你父王才高興……” 張伯遠(yuǎn)亦含淚答應(yīng)了。 于是太妃命人取喜服來,連王妃的鳳冠霞帔也取來了,命人將鳳冠霞帔給王家送過去。 新郎喜服依然是黑色,不過上面的玄武不是用金線繡的,而是用紅色絲線,領(lǐng)口袖口滾紅邊,并繡如意紋,喜慶中不失威嚴(yán)莊重,頭上是黑色鑲珠嵌寶王冠。 張伯遠(yuǎn)穿上這一身,儒雅中透出英武之氣,強壓住悲傷,更顯深沉,沒有半點從前的隨和。 且說眼前,玄武王府在朱雀東大街尾端、清陽西街入口,門口鎮(zhèn)著兩只巨大的玄武,昂首雄視。正門五開間,當(dāng)中三間六扇朱漆大門全部敞開。二層儀門內(nèi),一條突出地面的通道直通正殿前的丹墀,丹墀一丈來寬。正殿五開間,東西是側(cè)配殿,如今都懸著白幔。 迎親隊伍才拐過清陽西街,忽然從街旁看熱鬧的人中沖出一瘦弱女子,也沒罩斗篷,只穿小襖,臉凍得青白,單薄的身軀攔在隊伍前,凜然道:“停下!” 王亨一帶馬韁,喝問:“什么人?” 王亨不認(rèn)識黃氏,玄武王府主事人見過原來的世子妃,大吃一驚,急忙令人上前,拖著黃氏就走。 黃氏掙扎不走,哪里能掙得過他們,急叫:“我原是張伯遠(yuǎn)正妻,若不想逼死我,就放開我!” 王亨喝道:“放開她!” 王府人只得放開黃氏。 那主事人是張氏族人,一面命人飛奔回府去稟告張伯遠(yuǎn),一面到王亨馬前,賠笑賠罪。 王亨抬手,淡聲道:“無妨。這是她和王爺之間的事,她既不服,讓王爺來同她說?!?/br> 他大概猜到黃氏用意:若去王府找張伯遠(yuǎn),恐怕連門都進(jìn)不去,今日王府門前有許多禁軍防守,只好在半路上堵住迎親隊伍。他自不會命人將黃氏趕走,再有理,用這粗暴的手段也有損王家的形象,還是讓張伯遠(yuǎn)來解決。 黃氏這是自取其辱。 他犯不著做惡人。 黃氏見王亨并不理會她,渾不把她當(dāng)回事,倍覺難堪,單薄的身子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她將目光投向他身后的迎親隊伍,看見那八人抬的花轎,不禁想起當(dāng)年自己坐著花轎進(jìn)門的情形,心中潑醋般酸楚難受,眼淚流出,凝成碎冰。 她曾想做大度賢良的正妻,見張伯遠(yuǎn)似乎對王曉雪不一般,便暗中撮合他們,又在王曉雪面前說自己命不久矣,這世上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張伯遠(yuǎn),托王曉雪照應(yīng)他。誰知到頭來,她連正妻的位置也失去了。 她嫁入王府多少年了? 張伯遠(yuǎn)不能這么對她! 她又沒害過誠王! 張伯遠(yuǎn)正站在府門口,望著清陽西街方向,等候迎親隊伍到來。他臉上毫無喜慶之色,冷清清的好像被人逼著成親一樣。其實不然,能順利娶到王曉雪,他歡喜的很,然這是父王用生命換來的,他怎能喜開懷?又想自己飽經(jīng)滄桑,簡單些便罷了,王曉雪卻是頭一回,今日幾家閨秀出嫁,極盡熱鬧風(fēng)光,唯有她最寒酸,連個笑容都不能露,太委屈了。 正想著,便有人來回:黃氏鬧事! 張伯遠(yuǎn)沒有發(fā)怒,靜靜地站著。 空氣仿佛被凍結(jié),眾人屏息。 張伯遠(yuǎn)靜立一瞬,忽然道:“牽馬來。”忙有人牽了馬來,他翻身上馬,便往朱雀大街東頭去了。 眾人急忙蜂擁跟上。 黃氏聽見馬蹄聲,霍然轉(zhuǎn)身,看著馬上儒雅中透著英武的男子,穿著王爺?shù)南卜袂榘V了。 張伯遠(yuǎn)在她面前停下,問道:“你來做什么?” 黃氏見他沒有發(fā)怒,激動起來,哆嗦道:“世子——不,王爺,你不能拋棄我!我嫁到王府十幾年……” 張伯遠(yuǎn)打斷她道:“你可以嫁給他?” 他隨手指向路邊一看熱鬧的男子。 黃氏轉(zhuǎn)臉一看,那是個俊秀的書生,正錯愕地看著自己,不明白看個熱鬧怎么就卷入玄武王和被休棄的妻子之間去了,忍不住驚叫道:“王爺,你不能這樣!” 張伯遠(yuǎn)道:“你不肯嫁他?” 黃氏道:“妾身寧死不從!” 張伯遠(yuǎn)道:“沒有人能逼你,本王也不能。但是,本王也不想娶你,你憑什么逼本王?” 黃氏便呆住了,跟著凄聲道:“可是我做了十幾年的世子妃呀……在王府住了十幾年!” 張伯遠(yuǎn)道:“說的好!我堂堂玄武王世子,卻被你用卑劣手段逼得不得不娶你。你空守了十幾年,本王不也陪你耗了十幾年?本王沒叫屈,你憑什么叫屈?這是你咎由自取!你若不服,死也罷,活也罷,都由你。本王不會再受你脅迫了。當(dāng)年若非想查清誠王之死,怎會娶你!” 黃氏如被雷擊,呆呆看著他。 張伯遠(yuǎn)催馬從她身邊走過去,對王亨抱拳道:“出了這事,還請大哥見諒?!?/br> 王亨回禮道:“無妨。” 張伯遠(yuǎn)目光落在花轎上,舉手示意,“起——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