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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夫人是杜大人微寒時所娶,杜大人高中之后亦有富貴人家欲將其女許之,可他卻道‘糟糠之妻不下堂’,領了個七品縣令外放,這位杜夫人倒是隨夫上任了一段日子,后來卻又獨自一人回了老家侍奉公婆。這幾年杜大人內(nèi)宅之事均是由其女打理,直到去年才夫妻團聚。”得知杜夫人救了愉婉儀后,周源便命人查了她的底,就是預防著皇上會有此一問。 “倒是位孝順佳媳!”趙弘佑點頭贊許道。 而此時的丞相府內(nèi),已從宮中回到相府的徐家四小姐徐韻芳,木然地靠坐在床頭上,任由生母高姨娘摟著她失聲痛哭。 “我可憐的四小姐,怎的好端端的便成了這般模樣?哪個殺千刀的畜生如此心腸歹毒,莫叫我曉得了,便是豁出命去也絕饒不了他!”高姨娘又是心疼又是憤恨地欲伸手去撫她臉上的傷處,卻又怕弄疼了她,生生便止住了動作,目光帶淚,緊咬唇瓣。 “饒不了她?姨娘倒是說得好聽,只怕如今那個她卻不是咱們輕易能動得了……”良久,徐韻芳才幽幽地道。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難道你曉得是哪個害的你?”高姨娘大吃一驚。 “在那個宮里頭,你說會有哪個這般恨我,恨不得毀了我的一切的?” 高姨娘打了個寒顫,臉色一下變得雪白如紙,她顫著唇道,“淑、淑妃?” 徐韻芳卻不再說,闔上眼眸,將里頭所有的情緒都掩蓋過去。 “不會的,不會的,她為什么要這樣做?若是你與靖王成了親,于她也是有好處的,這般雙贏之事,她又怎會、怎會不樂意呢?不會的……說不定,說不定是燕國公府,對對對,只有燕國公府才那般害怕咱們家會壓在他們頭上。淑妃娘娘應該不會那般做的,不會的……”說到后頭,她愈發(fā)的不確定起來,良久,才猛地起身就要往外走,咬牙切齒地道,“我去找相爺,定要讓徐韻蘭那小蹄子……” “回來!”徐韻芳厲聲喝止住她的腳步,臉色鐵青,壓低聲音道,“姨娘這是要做什么?你去找父親做什么?沒證沒據(jù)的他又怎會相信你一面之詞,如今那位是宮里頭得臉的娘娘,又豈是你我所能比擬的……” “那、那咱們就要咽下這個虧?那可是你的一輩子??!女子容貌何等重要……”高姨娘失聲痛哭。好端端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不過進宮一趟,回來卻變了個模樣,容貌受損的女子又哪能尋什么好親事,她這一輩子就這樣被活生生地毀掉了! 徐韻芳強自壓下心中滔天憤恨與濃烈的悲戚,一手握住生母的手,低聲道,“姨娘放心,終有一日女兒定會報此仇!” “對!”高姨娘擦擦眼淚,冷靜地道,“她如今也不過一個淑妃,將來是否能問鼎后座尚未可知,如今正院那位無子,這府里的一切遲早是你兄長的,到時候,一個沒有娘家人支持,又生不出孩子的娘娘,我倒要看她能得意到什么時候!” “姨娘說得對,小不忍則亂大謀,我這輩子毀了,她又怎能活得風生水起、榮耀一生,既是親姐妹,總不能有那般天壤之別的境遇,若真如此,老天也未免太不公……”徐韻芳輕聲道,說到后面,聲音越來越低,仿若自言自語一般。 相府內(nèi)書房里,徐夫人正低聲將今日發(fā)生之事告知夫君,大齊丞相徐良慶聽罷臉色一寒,惱得一掌拍在書案上,“欺人太甚,簡直欺人太甚!燕尚江這匹夫竟如此可恨,若是不教他嘗嘗徐某人的手段,倒顯得丞相府可欺了!” “夫君息怒!如今芳丫頭出了事,宮里頭無論如何也得給個說法,此事蘭兒也絕不會袖手旁觀,咱們是苦主,便是鬧到了皇上跟前,也絕無吃虧的道理。”徐夫人柔聲勸慰道。 徐良慶余怒未消,心中又恨又惱,許久,才喘著粗氣吩咐徐夫人,“芳兒受了傷,你要盡心照顧著,讓人把京里最好的大夫都請來,需要什么藥材盡管用去,若是府里一時沒有,那便直接讓徐福到外頭尋,務必將芳兒的傷降到最低程度?!?/br> 徐夫人點頭稱是,心中卻是冷笑不已,連太醫(yī)都無法保證能讓徐韻芳回復如初,用再好的藥,請再好在大夫又有何用。難道能比得過宮里賜下的藥?比得過宮里頭的太醫(yī)? 徐良慶心煩意亂地在屋里不停地轉(zhuǎn)著圈,只片刻的功夫便朝徐夫人揮揮手,“你先回去吧,芳兒出了事,高姨娘又是個沒主意,我去瞧瞧她們?nèi)?!?/br> 徐夫人臉上神情不變,可袖中素手卻死死地攥著,“夫君放心去吧,妾身也會叮囑府里頭的丫頭婆子們好生侍候著!” 徐良慶胡亂地應了一聲,邁著大步便離開了。 徐夫人盯著他的身影越行越遠,最終化作一個黑點,直到徹底消失在她眼前,臉上的淺淺笑意終是斂了起來。 對儲禧宮的徐淑妃來說,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她不懂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今日這一番布置,表面看來是成功了,至少徐韻芳確如她所愿那般,再也進不了靖王府的門。可是,這一個又一個與計劃不符的細微差別卻讓她心生不安。明明她已經(jīng)安排了人,只要那貓一擊即中,她的人便會立即出現(xiàn),一招將那貓擊殺當場??墒?,為何那畜生又會突然襲擊怡祥宮那位?更巧合的是竟然被個粗婦一盤子拍飛了出去,又被景和宮的人搶先擒拿住了。 她頭疼不已,那畜生落到了燕碧如手中,只怕遲早會被她查出什么來,到時只怕她難善了! “你可查清楚了,燕碧如命人將那畜生關到了何處?”見素桐掀開簾子走了進來,她急不及待便問。 素桐輕咬著唇瓣搖了搖頭,有幾分不安地道,“派出去的人已經(jīng)回來了,說、說是遍尋不著!” “怎會遍尋不著?又怎可能會遍尋不著?不過一個畜生,難道還能長翅膀從皇宮內(nèi)苑里飛走不成?以燕碧如謹慎的性子,定是藏到了景和宮中!”徐淑妃急了。 “娘娘,若是燕貴妃把它藏在了景和宮,那便更難辦了,得從長計議著,一時半會的想從景和宮中把那畜生偷出來絕非易事?!彼赝┑吐晞竦?。 “從長計議、從長計議,你讓本宮怎么從長計議?那畜生襲擊人的緣由你又不是不清楚,萬一讓燕碧如查到了,不僅是皇上、余太妃,還有父親……也絕對……”徐淑妃只感覺方寸大亂,只要一想到事情敗露的后果,她便不寒而栗。 當初計劃時倒不覺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如今真真出了事,她才恍然醒悟,其實她自己恐怕也是承受不住那后果的。 “娘娘,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種地步,急也于事無補,唯今之計只能耐心地等,等景和宮那邊的消息,便是她們查到了那畜生傷人的緣由,可又無確鑿證據(jù)說明這一切均是你安排的,娘娘只要咬死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