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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地同他對視。未幾,卻見那人手上微動,左腕翻繞,劃出一抹流麗的弧度,地上的一片白花便悄無聲息地落入了他修長的雙指間。 拈花一笑,妖嬈生姿。 ☆、春漏促 夜里的風夾雜著幾絲寂寥與凄清,吹拂過去,撥亂一樹菩提,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過去在淮南的時候,城隍廟里的老人最喜歡講些鬼怪故事來嚇唬孩子。在他們的口中,白日里陽氣太重,鬼怪們最懼怕日光,便只能在夜深人靜之時出沒。 阿九看得有些發(fā)怔,一個走神兒,再去看時卻駭然大驚——菩提樹下空空如也,哪里還有半個人的影子! 她錯愕地瞪大眼,轉身四下張望一番,那名著戲服的男人卻再也看不見了。幽冷的風平地而起,吹在人的皮rou上,激起一陣陣顫栗。一個渾身上下都透著古怪的人,來去都太過詭異,使人心里發(fā)毛。她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仰頭看了眼月梢的那輪滿月,那一刻竟真的生出了一種奇異的感受—— 看來,自己約莫是遇上夜間的精怪了。 “你是什么人?” 猝不及防的,背后傳來一個稚嫩的嗓音,阿九生生一驚,指縫里攥緊了銀針猛然回身,只見前方立著一個孩子,小小的一張包子臉,五官精致漂亮。此時那小童正睜著好奇的大眼睛看著她,眸光晶亮清澈,歪著頭,一派的天真無邪。 七八歲的年紀,身上的衣物卻有些古怪,不似尋常的中原服飾。 阿九在那張小臉上細細審度,收起銀針略上前幾步,“你又是誰?” “jiejie可真奇怪,”那小童似乎不滿,嘟了嘟嘴,面上的神情仍舊鬼畜無害,“明明是我先問jiejie你的呢。” jiejie?嘴倒是甜。阿九聞言心頭冷笑,面上卻一絲不露,慢慢悠悠地朝那孩子走過去,彎下腰定定看著他,作出副溫柔和藹的神態(tài),“是呢,jiejie的脾氣就是這樣古怪。你不告訴jiejie你是誰,jiejie就不會告訴你我是誰?!闭f著稍稍一停,伸手捏了捏那軟嫩嫩的小臉蛋兒,仍舊是笑,“說,你是什么人?” 小包子臉認真地想了想,搖搖小腦袋:“不要,我先問的,你先說?!?/br> 四處靜謐,唯有遠處的枝葉在夜風中颯颯作響。阿九長長地哦了一聲,忽地身形一動,纖細的五指以迅雷之勢順著那小童的面頰滑下去,扼住了那柔軟幼嫩的脖子。她面上含笑,眼底卻透出幾分殺機,“小不點兒,jiejie不是個有耐心的人。我再問你一次,你是什么人,你這么細的脖子恐怕經(jīng)不起掐?!?/br> “喂,問你話呢?!彼吐曋貜偷馈?/br> 那孩子雙眼驀地一紅,面上驚恐與慌亂相交織,似乎極是驚訝,不可置信道:“jiejie這是做什么?我不過一個小孩子,你竟連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都不放過么!” 手無縛雞之力?聽了這話,阿九頓覺好笑。半夜三更的在相府里瞎晃悠,遇著她這么個陌生人能淡定如斯,她可不相信這孩子真的如他表象那般天真無害。她凜眸,五指略微收攏,“留著這些話哄鬼去吧,別跟我?;ㄕ?!說,你是什么人?為什么會在相府?有何圖謀?” 那小童半晌沒再搭腔,再開口時卻低低笑了起來,“這么快就被拆穿了,真是不好玩兒?!闭f著稍稍一頓,嘆息道:“一群廢物,還不出來幫忙?” 阿九心一沉,霎時反應了過來,下一瞬便見一道凄冷的幽光一閃而過,似能晃花人眼。 常年過著刀尖舔血的日子,這樣的人往往對危險有獨特的感知。她蹙眉,也顧不得雙膝處襲來的劇痛,松開了扼住那小童的右手,急急朝后退出丈遠,險險將那道凌厲的劍風避開。電光火石間,數(shù)枚沾著劇毒的銀針從纖細的五指間飛擲而出,被冷劍的劍身一一擋下,發(fā)出金屬相撞的清脆聲響,在夜色中突兀而瘆人。 再抬眼是面前已經(jīng)多了幾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清一色的裝扮,著夜行衣蒙頭面,其中一個捂著肩膀,露在面巾外的眼中浮現(xiàn)痛苦之色,似乎為銀針所傷。 阿九忍著腿上的疼痛勉強站穩(wěn),上回說府上鬧刺客是自己胡謅的,看來還真是說不得,念叨什么就真的來什么。她的目光掃過這群刺客,一共七個人,不是個小數(shù)目,且身手個個都不弱,并不好應付。而方才的小童正立在最前方,面上含笑定定望著自己。 “呃……” 受傷的黑衣人口里溢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邊上的人立時上前察看,撕開他的衣裳一看,卻見傷口處烏黑一片,儼然有潰爛之勢。那人大皺其眉,沉聲道,“主人,針上有毒!” 聞言,那小童微微皺眉,聲音出口仍舊稚嫩,卻沾染上幾分寒色:“我們此行是為謝景臣而來,交出解藥,我饒你不死?!?/br> 她的銀針上涂的是相府內制的奇毒,普天之下,只有相爺能解此毒,然而阿九并不準備對他們如實相告。從前便聽聞,謝景臣在朝野內外樹敵無數(shù),如今倒好,仇家尋上門來,還平白連累了她!她咬緊下唇,此時的情形對她不利,她腿上受了傷,若要斗硬,根本不可能是這些人的對手。 既然不能硬拼,那就只能智取! 阿九暗暗打定了主意,步子不著痕跡地朝后挪動,一面道:“解藥就在我身上,給你們可以,不過你們得答應讓我安全離開?!?/br> “好,”那小童倒很是爽快,沒有片刻地猶豫便頷首,“我也不是濫殺無辜之人。只要你乖乖聽話,我自然放你全身而退。” “成交。”阿九唇角緩緩勾起一個笑,徐徐伸手探入懷中,摸出來的卻是一把銀針,趁著那幾個黑衣人不備,狠力地投擲而出。 密集的銀針撲面而來,如疾似風,那幾人措手不及,連忙揮劍去擋。 阿九半瞇起眼,轉身拔腿就跑,邁出兩步遠后又頓了頓,她狠狠咬了咬牙,顧不上疼痛,腳下沒命地狂奔,邊跑口中邊喊:“捉刺客!來人!捉刺客……” 領頭的黑衣人霎時大為懊惱,是時又聞一人哭喪著臉哽咽道:“主人,小四、小四沒氣兒了……” “那女人不是普通的丫鬟,她會武功,必是謝景臣手下的人!”那小童被阿九擺了一道,此時怒火滔天,咬牙切齒道:“捉住她,給我碎尸萬段!” 分明不是十五,今夜卻滿月如璧,遙遙掛在天際,灑落一地細碎的明光。淡淡清華,風吹葉動,投下樹影斑駁,搖曳婆娑。 難得的好景致,然而阿九這時卻沒有半點的閑心去欣賞,她死命地疾奔著,腳下疾步如飛,顧不得膝蓋上的傷和暈沉的腦子,在亭臺樓閣間七轉八彎,偏偏連個錦衣衛(wèi)的鬼影都沒見著。她又急又惱,平日里見天兒地轉悠,真到了要命的時候就沒人了,真是倒了血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