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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這鳳凰是稀泥巴捏成的吧!她張了張口還想說話,耳畔卻忽然響起一陣隱隱約約的怪聲兒,淺唱低吟,憑空傳來,有幾分冥寂的況味。 夢中的人擰起眉,不知怎么就醒了過來,睜開眸子看四周,屋子里黑漆漆的,沒有一點(diǎn)光亮,原來這一覺直直睡到了半夜。她抬起手背覆上額頭,腦子里想起陳阿公的話,不禁搖頭失笑——自己真是瘋了,居然會做這種可笑的夢! 阿九將手放下來定定神,翻了個身正要繼續(xù)睡,卻依稀聽見了一陣兒歌聲。她驀地一愣,屏息凝神側(cè)耳,聽出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聲線冷冽清凝,不知在唱些什么。 她咬咬唇,思量了一瞬還是從榻上起了身,好一番努力才聽清歌里唱的詞句,不禁大為驚愕——居然是支江景一帶的童謠。 “煙中月,月中煙,北風(fēng)吹上天,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窩里亂,憑借力,青云上,自有無限好風(fēng)光……” 阿九大感驚駭,深宮內(nèi)院,怎么會有人大半夜地在唱歌?她生疑,趿拉上繡花鞋站起來,隨手取過外袍搭上肩頭,也顧不得披頭散發(fā),提步便緩緩朝窗戶邊兒上走去。 她有些遲疑,纖細(xì)的五指搭上去,微微一個用力,只聽吱嘎一聲,窗屜子被推開來,是夜?jié)M月,呼啦進(jìn)一股子涼心的夜風(fēng)。她立在窗前朝外覷,神色很是警惕,想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在裝神弄鬼。 目光在院中四處掃過,卻是空無一人,連帶的,那陣歌聲也戛然而止。阿九正覺得不解,忽然鬼使神差一個轉(zhuǎn)身,霎時嚇得倒退兩步,抬起五指捂住口,差點(diǎn)驚叫出聲來—— 身后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借著滿月的華芒,她依稀能望見一副挺拔修長的身量,錦衣華袍艷紅似血,一頭的長發(fā)如墨染,被窗外的冷風(fēng)吹拂得飛揚(yáng)。斯人涂彩面,俯視她的眼神幽冷深遠(yuǎn),微微啟唇,淡淡道:“你在等人?” ☆、26|4.13| 月圓而涼,映襯千山橫疊,垂楊十里,一絲絲幽厲的光從窗扉外投落進(jìn)來,照亮他的面容,也映入他的眼。同初見時一樣,那是一雙森冷得有些徹骨的眸子,朝她垂下一個眼神,寡淡疏離,仿佛是骨子里帶出來的驕矜倨傲,目空一切,欲描難寫。 菩提樹下的那個怪人!上回這人在相府現(xiàn)身,已教她滿心困頓,這回倒好,直接潛到皇宮里來了!可大內(nèi)高手如云守衛(wèi)森嚴(yán),他有三頭六臂么?究竟是怎么進(jìn)來的? 阿九惶駭不已,眸子眨也不眨地看他,掩著口,步子踉蹌著向后,終于抵上金絲刻花落地罩,退無可退。她深吸一口氣定定神,壓著嗓子寒聲道:“好大的膽子,竟敢擅闖紫禁城,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微微側(cè)目,濃厚的戲妝遮去眉間神色,唯有眼角一抹緋紅妖艷無雙,奪人心魄。 “帝姬何必如此?!彼_口,冰冷漠然的語調(diào),聲線卻極為詭異,顯然是刻意為之,說著又稍稍一頓,目光落在她的面上,緩緩道:“你不是一直在等我么?” 阿九驚愕地瞪大眼,心頭沒由來的一絲慌張,沖口而出道:“我何時等你了?” 見她毫不猶豫地否認(rèn),他唇角卻噙上了抹寡淡的笑,忽然身形一閃,阿九只覺得有冷風(fēng)拂面而來,再定睛看時不由悚然大驚——她不曾看見他提步,甚至沒有看清他如何動作,他卻已在方寸之內(nèi)。 咫尺的距離,兩人之間隔了不足三指,她大為震驚,后背嚴(yán)絲密縫地抵上落地罩,不敢動,只揚(yáng)高了脖子死死望著這個不速之客。 他突然逼近,衣袂間帶起一陣香淺的風(fēng),阿九呼吸一窒,頭一次曉得男人身上的脂粉味也能這樣澈如山風(fēng),淡淡其華,奕奕清芳。涂油抹彩的一張臉,卻離奇地不讓人反感。他的輪廓優(yōu)雅而細(xì)致,如寫意處的筆鋒纏綿,勾勒得恰到好處,仿佛脫離萬丈紅塵。 完美得教人……覺得似曾相識。 他垂眸俯視她,傾斜入室的月光映上右面的側(cè)臉,明暗交錯。他的眼神幽黯,瞳孔的色澤像極濃烈的夜,看著她,線條優(yōu)雅的唇上凝著一點(diǎn)胭脂,淡淡吐出三個字:“沒有么?” 氣息呼出是冰涼的,攜著淡淡的香,拂過她額上的碎發(fā),令人心口一緊。這個男人來路不明,言行舉止處處皆是詭異,武功高深莫測,要取她性命只是眨眼之間,不能硬拼。 阿九的喉頭一陣滾動,愈發(fā)感到慌亂,面上卻還是佯作鎮(zhèn)定的模樣,面無表情道:“沒有?!?/br> 他聞言哦了一聲,卻并不言語,只是緩緩抬手,修長的指尖輕輕點(diǎn)在她的眉心。溫?zé)岬募±眢E然觸到寒霜似的冷,激得她一陣瑟縮。他的指尖徐徐地下滑,像在描摹丹青,從眉心起,游移過圓潤小巧的鼻頭,最終落在她略微蒼白的唇上。 “帝姬不是個老實(shí)人?!彼届o道。 阿九眸光微變,忽然瞥見外頭有火光閃動,暗自猜測是是宮中夜間巡視的錦衣衛(wèi)途徑。她咬咬唇,心中細(xì)細(xì)地思量,若是先從他手中脫身,再高聲呼喊錦衣衛(wèi),勝算會有多大? 正盤算著,忽然又聽見那人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語調(diào)淡漠:“帝姬不必白費(fèi)心機(jī),你絲毫不是我的對手。” “……”阿九眼底浮現(xiàn)幾絲驚詫,霎時生出種被人言中心事的惱怒,凜眸厲聲道:“既然知道我是帝姬,還敢如此放肆?難道不想活了么?” “色厲內(nèi)荏在我這里行不通,”他面上有笑意,眼底卻還是一片寒色。指尖慢條斯理地勾畫她的唇瓣,略微俯身,反問道:“帝姬,真的是帝姬么?” 她猛地抬頭看他,眸中急速地掠過一絲驚詫——這人怎么會這樣問?難道他知道她是頂包的假公主?她又驚又疑,面上卻只冷冷一笑,道:“這話問得可笑。我父親是大涼皇帝,母親是良妃,我身上流著高家的血,自然是帝姬?!?/br> 他輕笑,也不反駁,忽又半瞇了眸子話鋒一轉(zhuǎn),道:“你真的甘愿一直受制于謝丞相么?身如輕煙,聚散皆不由己?!?/br> 阿九一怔,沒料到這人會忽然對她說這樣的話。這人究竟是什么人,究竟知道多少事?為什么他會知道自己一直受謝景臣控制?她百思不解,并不敢掉以輕心,只冷聲道:“我并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那人唇角的笑意綻放更盛,眸子望著她,眼底卻并無笑意,“說來也是,謝丞相權(quán)傾天下,武功極高,且擅蠱術(shù),除非你能上天入地,否則怎么也逃不出他的手心。不過……”說著忽然將唇貼近她的耳垂,啞聲道:“若我能替你取出體內(nèi)的金蝎蠱,護(hù)送你安全離京,永遠(yuǎn)擺脫謝景臣——你可愿與我遠(yuǎn)走高飛?” 她濃長的眼睫有輕微地顫動,心頭狠狠一震——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