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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和大人一道去吧?!?/br> 那頭金玉還在邊兒上興致勃勃地觀望,瞧見她的笑容幾乎都想翻白眼了。笑得比哭還難看,這心口不一得也太明顯了吧!她不大理解,謝丞相如立云端,這么個秀色可餐的美人兒,和他走一路有這么難受么? 兩個人并肩朝前走,誰都沒再開腔,徐徐的微風(fēng)中那步伐緩慢,長街上是金光投落的人影,一高一矮相得益彰,一不留神就入了畫。 乾清宮外頭的空地上停著鳳輦,阿九眸光一閃,神色忽然就變得凝重起來??催@模樣,岑皇后已經(jīng)先到了。 起先鈺淺從司禮監(jiān)那頭打探來了消息,說皇后那頭已經(jīng)送了個替死鬼出來,就這么將事情推了個一干二凈。她覺得可笑,這些宮里的貴主果然不拿奴才當(dāng)人看。一面又有些可憐那死得冤枉的小太監(jiān),平日里為主子做牛做馬不說,緊要關(guān)頭便是命也得交代出來。 一面思忖著,耳畔卻傳來謝景臣的聲音,恭謹(jǐn)?shù)溃骸俺脊д埓蠹胰f福圣安,老祖宗萬福金安,皇后娘娘萬福金安?!?/br> 阿九心頭一沉,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已入了乾清宮正殿。因連忙垂下眸子規(guī)整心緒,視線所及是龍袍下擺的八寶立水,她定定神,恭恭敬敬朝主位上的三人見禮請安。 “行了,都平身?!闭f話的是葛太后,語調(diào)平靜聽不出喜怒,指了指邊上的圈椅請兩人坐,一面吩咐侍立的宮人奉茶。 “謝老祖宗。”阿九福了福,起身的剎那間略微抬眸,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皇后。這位大涼的坤極端坐在太后身側(cè),錦衣華服,眸光木木的沒有靈氣,不知落在何處,面色也蒼白得不尋常,看上去像是抱恙多時。 自那日于碎華軒被謝景臣所傷,岑氏似乎一直有些古怪。她心頭隱隱覺得不對勁,卻也來不及深思,只很快別過眼不再看皇后,又聽皇帝的聲音響起,語調(diào)平平道:“皇后,你罰帝姬跪于英華殿外思過,以致欣和大病一場,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后開口說話,字字句句卻格外別扭,面無表情道:“回大家,臣妾的確曾罰帝姬跪思己過,不過也只一個時辰便讓人叫她回去了。是通傳旨意的奴才一時大意,這才引致了這場誤會?!?/br> 這么大件事,鬧得宮里宮外沸沸揚(yáng)揚(yáng),如今卻只用“誤會”兩個字便一筆帶過,顯然難以令人信服?;实蹪M腹疑竇,目光一轉(zhuǎn)看向帝姬,沉聲問:“欣和,你說呢?” 阿九的面色微變,幾不可察。讓她說,可她又能說什么呢?皇后既然敢顛倒是非,必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打算,人證物證說不定早都捏造了出來。單憑她一面之詞,恐怕也無力扭轉(zhuǎn)乾坤吧! 她略沉吟,唇角勾起一個淡淡的笑來,溫聲道:“當(dāng)日之事是兒臣有過在先,母后理應(yīng)責(zé)罰。兒臣深信母后不會蓄意加害兒臣,既然母后已經(jīng)說了是誤會,那兒臣便懇請皇父勿再追究。” 皇帝心頭一動,嘆道,“有其母必有其女,果然如你母妃一樣深明大義,著實(shí)教朕欣慰?!?/br> 那頭父慈女孝,謝景臣卻由始至終不發(fā)一言,只是眼皮子略抬看向太后,目光諱莫如深,不知所想。蜜蠟珠子在太后指尖流轉(zhuǎn)而過,仿佛是覺察到了什么,她朝他回望過來,語調(diào)之中夾雜幾分得意:“謝大人有何話說?” 他唇角的笑意寡淡莫名,輕撫纏在指尖的菩提子,垂首恭謹(jǐn)?shù)溃骸按蠹遗c老祖宗不在宮中,卻對宮中之事了如指掌,千里之外尚能運(yùn)籌帷幄,臣心中敬佩不已?!?/br> 太后捋念珠的動作驟然一頓,含笑道:“若不耳聰目明,萬歲爺同哀家如何坐鎮(zhèn)紫禁城。”說著目光看向皇帝,“這些日子皇后抱恙在身,多虧謝大人輔佐料理內(nèi)廷之事,大家定要好好褒獎丞相?!?/br> 這番話是你來我往的明槍暗箭,聽得阿九直冒冷汗。她在太后同謝景臣之間掃視一眼,眉頭微皺。當(dāng)初在慈寧宮時曾與秦嬤嬤聊過幾句,聽她字里行間的意思,太后應(yīng)當(dāng)極為重用謝景臣才是,可眼下這情形,怎么兩人像有過節(jié)似的? 正不解,一聲女子的尖叫卻平地乍起,尖銳的,刺耳的,凄厲如夜梟。 阿九大驚,循聲去望,卻見皇后猛然從寶椅里站了起來,大張著口,一張花容月貌極盡扭曲,指著前方顫聲道:“賢妃!你、你不是死了嗎……你別過來,別過來!”邊說邊驚惶失措地往皇帝那頭跑,哭喊道:“大家,大家救我!大家!” 賢妃?賢妃早死了好幾年了!皇后娘娘怎么會忽然提起賢妃,這青天白日的,見鬼了不成! 皇后如癲似狂,看得殿中眾人悚然大驚。阿九心頭一陣駭然,側(cè)目看謝景臣,他的面色仍舊波瀾不驚,眼底的平靜幾乎觸目驚心。她霎時明白幾分,因定定心神凜眸呵道:“皇后娘娘瘋魔了!快護(hù)駕!護(hù)駕!” 話音落地,立侍在皇帝身旁的李三金當(dāng)即回過神來,幾步擋在了皇帝身前。謝景臣極緩慢地轉(zhuǎn)動指尖的筒戒,半瞇了眸子寒聲道:“還不將皇后娘娘拿下!” 內(nèi)侍們?nèi)鐗舫跣眩?dāng)即幾個箭步上前,扣了皇后的雙手將她摁在了地上。地上的女人仍舊不肯消停,面色誠惶誠恐,瞪大了眸子凄厲道:“賢妃!不是我害死你的!那碗燕窩我本是給良妃備下的,是你自己作孽誤食!怪不得我,怪不得我……” “一幫不中用的東西,皇后娘娘身子不適,還不快扶她回宮休息!”葛太后面色極為難看,一面斷喝一面起身,伸手便要去捉岑婉,然而卻被人半道上給攔了下來。 他面無表情寒聲道:“皇后娘娘情形不好,老祖宗可靠近不得?!?/br> 太后目眥欲裂,怒不可遏道:“丞相好大的膽子,連哀家都敢阻攔了嗎!” “丞相所慮極是,老祖宗可千萬得小心,別被這瘋婦傷了才是。”起先受了驚嚇,宣帝說話的聲音還有些發(fā)虛,清清嗓子定定心神,凜眸望向地上的女人,沉聲道:“四年前賢妃中毒身亡,看來不是御膳房失職大意這樣簡單。” “……”阿九冷眼打量皇后。堂堂的一國之母被幾個內(nèi)監(jiān)摁在地上,鳳冠落了,發(fā)髻散了,灰塵撲了滿嘴滿面,雙目里頭又驚又恐,看上去狼狽至極,再尋不見一絲端莊美麗的影子。 皇帝略沉吟,道:“皇后這模樣,看來一時半會兒問不出什么來。丞相一貫見多識廣,可知皇后所患何癥?” 謝景臣對揖了雙手朝皇帝微微弓腰,涼聲道:“回大家,依臣所見,皇后娘娘……似乎是沖撞了陰魂?!?/br> 殿外再熱烈的熾光也教人發(fā)冷了,殿中諸人被“陰魂”二字噎得說不出話來,只覺得頭皮發(fā)麻,渾身上下的汗毛都林立起來,一個個地面面相覷相顧無言。 陰魂……可不是么?皇后能瞧見一個死了四年的人,不是撞鬼是什么?尤其她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