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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幅畫卷,這樣的干凈,唯有金光毫不吝嗇地灑向大地。 ********* 七夕果然是七夕,入夜過后月色極好,晶瑩的玉盤懸在頭頂,似與白日的金烏遙相呼應(yīng)。 女眷們妝容精心,帶好了喜蛛從內(nèi)廷各處往慈寧宮。阿九的步輦從碎華軒出來,由八個太監(jiān)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靥е粭l道兒直走過去上長街,不疾不徐地朝前行。 所謂冤家路窄,說的就是阿九同欣榮。慈寧宮院門前,兩位帝姬前后腳到,眾宮人只見步輦落了地,簾子挑起,分別下來兩個美艷動人的少女。相視一眼,對立無言,彼此面上都有訝色。 畢竟是姐妹,樣子總還是要做做的,即便苦大仇深。阿九唇角微揚正要開口,欣榮帝姬卻把頭轉(zhuǎn)了過去,扶過奈兒的手徑自進了門,壓根沒搭理她。 阿九挑眉,紫禁城里的人,往往什么都掩在心底,這位帝姬倒是獨樹一幟,似乎沒有心事似的,將一切都顯山露水映在臉上。不會偽裝,沒有面具,倒也是算份真性情吧。心頭思忖著,卻聞邊上金玉罵罵咧咧道:“不識好歹的東西,得意什么!” 她卻還是不以為意,淡淡道:“乞巧佳節(jié),往常都是皇后主持盛典,如今皇后被禁足坤寧宮,欣榮心情不佳也無可厚非。” 金玉白了她一眼,一面扶著她往里走,一面壓低了聲音道:“心情不佳便琢磨著害別人,那位帝姬的心腸也太壞了??蓜e忘了昨兒的事,她和太后串通一氣要將你往死里折騰,咱們可千萬別掉以輕心?!闭f著稍停,湊近她耳畔道:“若是她們又使出什么陰謀詭計,殿下你只管對我使眼色,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 阿九撐了撐額,心道你不惹麻煩就千恩萬謝了。 進門兒時聽見外頭內(nèi)監(jiān)通傳,呼容昭儀至。她心頭一沉,頓了步子回頭去望,只見一位衣著清雅的美人款款而至,唇角含笑,右手微扶著腹部,正側(cè)著頭同身旁的嬪妃寒暄,面色自如。 一段日子不見,昭儀的小腹已經(jīng)顯露出胎像。阿九的目光定定落在她小腹上頭,這里面是一個全新的生命,是容盈與她意中人的骨rou。世事何其諷刺,那日的計劃失敗,她終究還是沒能如愿離開紫禁城。于是只能繼續(xù)做皇帝的嬪妃,成日對著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強顏歡笑。 有了身孕的婦人身子重,走路不便利,阿九停下步子等了會子,容盈緩緩走來??匆娝嫔⒄?,下一瞬間眸中便透出幾分蒼涼的無奈,含笑道:“帝姬來了?!?/br> 阿九微微頷首,張口想問什么,然而話到嘴邊又給咽了回去。這地方不方便說話,只好走過去握握容盈的手,沉聲道:“昭儀身懷六甲,定要好好保重?!?/br> 聞言,昭儀面上的笑容忽然變得蒼白,她的眼底是晦暗的,仿佛一切光亮都已熄滅多時。她看著阿九,欺身朝她附耳,緩緩道:“那日多謝你相助,雖然無力回天,但是我欠你一份恩情?!?/br> 阿九一滯,問她說:“那一夜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機關(guān)算盡,終究還是算不過丞相,是我太過天真……可木已成舟,如今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容盈說完便退了開,燈火煌煌下,她面上一絲淺笑成了點綴黑夜的風(fēng)景,綺麗多姿,落在阿九眼中卻無比凄涼,她說:“今日是乞巧節(jié),愿帝姬覓得良君?!?/br> 不知為何,阿九心口有些發(fā)緊,抬眼去看,卻只能瞧見容盈的背影,慈寧宮的正殿像洞開的血盆大口,將她的身影吞噬得干干凈凈。 入殿中,門口擺的血珊瑚仍舊耀眼奪目。葛太后高坐在主位上,由于大病初愈,面色還帶著幾分病態(tài)的蒼白,端起茶水抿一口,微微咳嗽起來。侍立的嬤嬤過去給她撫背,蹙眉朝殿中眾女道:“老祖宗身子不好,主子們趕緊將喜蛛呈上來吧?!?/br> 太后鳳體欠佳,諸嬪妃自然不敢再耽誤,連忙按序?qū)⑵蚯傻南仓氤蔬f上去,由內(nèi)侍托著讓太后一一過目。 葛太后的目光依次從結(jié)了網(wǎng)的喜蛛上頭掃過去,似乎頗滿意,頷首道:“七姐賜福,娘子們都是心靈手巧之人?!?/br> 眾嬪妃因齊聲道:“謝太后夸贊。” 太后含笑一點頭,目光看向座上的兩位公主,緩聲道:“帝姬們的喜蛛呢?呈上來讓哀家瞧瞧?!?/br> 兩位帝姬從玫瑰椅上站起身,并排上前,將手中的金絲楠木匣子恭恭敬敬奉了上去。左右上前來接,捧在掌心里呈遞到太后面前,邊兒上內(nèi)監(jiān)唱道:“欣榮帝姬呈喜蛛……” 哐當(dāng)一聲,木匣子被秦嬤嬤打了開,太后探首看一眼,當(dāng)即笑道:“很好?!庇洲D(zhuǎn)頭去看阿九呈上來的匣子,淡淡道:“打開?!?/br> 秦嬤嬤應(yīng)個是,打開匣子一看,當(dāng)即失聲尖叫出來,慌亂之余居然揚手一揮,將那匣子打翻了出去。殿中諸人起先不明所以,紛紛定睛去看,卻見那匣子落地之后還滾了幾遭,兩顆血淋淋的眼珠子骨碌碌滾了出來,血腥可怖。 宮中嬪妃都是金尊玉貴的嬌小姐出身,哪里見過這等陣仗。尖叫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膽小的甚至當(dāng)場暈厥了過去。太后大怒,伸手狠狠拍案:“欣和帝姬,你這是什么意思!” 還真是說什么來什么,就沒有一天的安生日子! 鈺淺嚇懵了神,赤紅著雙眸狠狠瞪金玉:“匣子一直在你手上拿著,怎么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 苯鹩窦钡醚蹨I直流,一面揩臉一面道:“怎么可能呢……出門兒前我分明再三察看過,明明是喜蛛的,怎么會變成眼珠子呢!”說著忽然抬眼看阿九,誠惶誠恐地跪了下去,道:“殿下,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殿下相信我!我絕不會加害殿下!” 帝姬微擰眉,神色有些不耐煩,“我說什么了么?還不趕緊起來?!?/br> 金玉微怔,拿袖子抹了把雙頰應(yīng)個是,復(fù)又直起了身。 阿九抿唇,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將東西掉包,看來是碎華軒里出了內(nèi)鬼。她心頭不住地冷笑,自己在宮中樹敵不多,能干出這件事的除了太后就是欣榮。好啊,果然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非要拼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么? 她合了合眸子,俯身跪了下去,朝太后道:“老祖宗,這木匣子帶出宮時確實盛的是喜蛛,定是半道上讓人掉了包,還望老祖宗明察!” “看看那是什么的眼珠子!”太后神色疲乏,伸手捏著眉心道,“若是畜生的還好說,若是鬧出了人命,定不能輕易算了!” 殿中內(nèi)侍上前察看,細細端詳了一陣兒后抬起頭,聲音發(fā)顫:“回老祖宗,奴才眼拙……似、似乎是對人眼珠子!” 話音落地一室嘩然,太后大發(fā)雷霆,怒叱道:“欣和,你身為皇女卻品行不端,哀家若縱容你一次兩次,這紫禁城里豈不永無寧日!”說完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