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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四人齊齊抬頭,只見一霓裳仙子翩然而落,周身仙羽飄飄流光盈彩,膚如凝脂,烏發(fā)如墨,眉目如畫,仙氣天成,世人對仙子最美的想象,亦不過如此。 “羽瑤上仙?!蹦镶曅闹性尞悾瑓s還是恭敬施禮。 仙子落在既靈身旁,前面是南鈺,后面是譚云山和馮不羈。她自然是面向南鈺,與這位仙界同道溫柔施禮:“塵華上仙?!?/br> 既靈在她身邊覺得別扭,索性退幾步來到譚云山和馮不羈兩位伙伴身邊。 南鈺無暇顧及那三位,全部注意力都在之前聽見的話上:“日華宮燈是上仙的?” 羽瑤上仙輕輕點頭:“父王賜予我的?!闭Z畢又沖南鈺笑了下,柔聲道,“你我皆為上仙,不必這般客氣,叫我珞宓就好?!?/br> 南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和這位羽瑤上仙認識幾百年了,雖不算熟,但也絕非初次交談,怎么這會兒才想起“不必客氣”來? 這廂南鈺想這些有的沒的,那廂珞宓已轉(zhuǎn)身面向既靈、譚云山與馮不羈,本就微垂的眼梢,因為歉意顯得更楚楚可憐:“是我保管不當,宮燈誤落人間,沒有傷到三位吧?” 馮不羈最怕別人客氣,立刻擺手:“沒有沒有。” 譚云山不語,只靜觀其變。 既靈實話實說:“沒有傷到我們,但傷到了幽村百姓。” 珞宓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放在譚云山身上,見他不語,眼中劃過失望,又聽見既靈話中的斥責之意,不易察覺地蹙了下眉,才悠悠看向她,微笑道:“我不懂姑娘的意思?!?/br> 她的蹙眉只一剎,但既靈看得清清楚楚。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既靈的態(tài)度從始至終都沒變,只不過之前對南鈺是遷怒,現(xiàn)在終于能找到正主了,“你的宮燈害得幽村三年無夜,多少年邁村民因強光而難以正常作息,或身體抱恙,或驟然而逝,你該道歉的不是我們?nèi)齻€,而是他們。” 珞宓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但聲音仍婉轉(zhuǎn)柔軟,怎么看都像被欺負的一方:“宮燈誤落實非我所愿,若不是庚辰上仙問到我處,我都不知宮燈落來了這里。誠然,無心之過亦是過,但看姑娘的架勢,怕是我怎么道歉都不夠吧,我瞧著姑娘是想將我五花大綁送到幽村謝罪呢?!?/br> 既靈聽出她話中的嘲諷,也不再客氣,直截了當?shù)溃骸罢\心道歉,一句就夠,裝出來的歉意,說得再好聽也沒用?!?/br> 這就是既靈最氣憤的一點,從珞宓下凡到現(xiàn)在,她在她眼底見了許多情緒,有的能看懂,有的看不懂,但全部都算上,沒有一種是實實在在的歉意,哪怕一絲,都沒有。 珞宓輕嘆口氣,微微斂下眼眸:“姑娘若不信我,我再說也沒用?!?/br> 羽瑤仙子的模樣本就清純無辜,現(xiàn)下更是楚楚可憐,看得馮不羈都有點想勸既靈,得饒人處且饒人。 譚云山倒不太吃這一套,裝無辜是他的看家本事,這會兒遇上“同行”,實在很難不看出破綻。但他好奇的是這位羽瑤上仙為何要下凡來趟這渾水,直接等著塵華上仙把宮燈給她帶回去不就好了。 譚云山看不透羽瑤上仙,卻看得透既靈。 從始至終,最認真也最吃力不討好的就是她了。她是真的在為村民討公道,雖然在他看來這公道討得實在沒必要,可對著心懷歉意卻還是希望息事寧人的塵華上仙、幾無反思的羽瑤上仙、雖有不滿但也覺得不至于咄咄逼人的馮不羈、事情解決就好其他無所謂的自己,既靈的堅持就顯得那樣難得。 既靈無暇顧及他人,現(xiàn)在的她就只覺得這位羽瑤上仙很不順眼,好歹塵華上仙還知道愧疚,這位簡直讓人無語,索性故意道:“若真覺得抱歉,就把宮燈毀了吧?!?/br> 珞宓微微瞇下眼,聲音冷淡下來:“你說什么?” 既靈定定看她,又說了一遍:“若羽瑤上仙真覺得抱歉,就把宮燈毀了吧?!?/br> 珞宓用力抿了下嘴唇,似在克制,良久,才重新放緩聲音:“這次先錯在我,所以隨你怎樣說,我不同你計較……” 話是這樣講,但珞宓已經(jīng)轉(zhuǎn)向南鈺,道:“塵華上仙,我還有事,就先回了。日華宮燈,煩勞您送到羽瑤宮?!?/br> 說著“煩勞”卻不等南鈺答話的珞宓,轉(zhuǎn)瞬乘風(fēng)而去,只留下幾片仙羽。 馮不羈疑惑皺眉:“她臨走之前好像往這邊看了一眼?” “是嗎,沒注意?!弊T云山輕笑地含糊過去,目光卻望著珞宓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既靈也覺得別扭。什么叫這次不和她計較?難不成還有下次? 眉頭皺成小山,既靈渾身上下都在拒絕著跟那位羽瑤上仙的再度重逢。 南鈺站在原地,莫名其妙,搞不懂珞宓下來這么一趟到底想干嘛。如果真想保護天帝賜的宮燈,那為何不直接問他要走?如果想親自下凡道歉……不,從頭到尾那位仙子就沒半點歉意;總不能是單純?yōu)榱撕偷厣线@位姑娘吵一架吧?況且也根本沒吵起來啊,甚至珞宓很明顯在克制自己的脾氣。若按照羽瑤仙子平日里的…… “敢問塵華上仙,羽瑤上仙是何仙職?” 突來的提問打斷了南鈺思緒。 他找了半天,才鎖定提問者——那位說完了水中是仙物之后就毫無存在感的文雅男子。 “怎么突然問這個?”對于仙界之事,南鈺還是覺得能少說就少說。 譚云山道:“事情因她而起,現(xiàn)在我們宮燈也沒落著,道歉也沒收到,問下始作俑者的仙職,不為過吧?!?/br> 如果說既靈字字鏗鏘,那譚云山就屬于字字在理,讓你反駁都無從下嘴。 南鈺嘆口氣,反正折騰這么一通,連珞宓都親身下凡了,再多說一點也無妨:“羽瑤上仙只是虛職,無司事。” 譚云山歪頭略一思索,恍然:“哦,她是天帝的親戚?!?/br> 南鈺驚訝:“你怎么知道?” 譚云山樂,聳聳肩道:“這就和人間一樣,當官就要管事,哪怕是管不好的昏官,也要裝裝樣子,若連樣子都不用裝,大大方方說自己掛著的是虛職,那只能是皇親國戚了。” 南鈺有點不敢小看這幾個凡人了,趕緊提醒自己,說完珞宓的事情就走,免得被套出更多的話:“她是天帝最寵愛的幺女。” 譚云山點點頭,心中了然:“難怪帶著貴氣。” 南鈺原本想說連天帝都拿她沒轍,今天她真是百年不遇的好脾氣了,可話到嘴邊,又覺得與凡人嘮家常不太合適,索性咽回去,直接道別。 仙人來得快去得快,偌大的林中,只剩他們?nèi)恕?/br> 此時既靈才發(fā)現(xiàn)樹林變暗了,透過枝丫,能看見掛在天上的日頭,然而這是既靈第一次覺得日頭也沒那樣亮。 馮不羈拍拍她肩膀,勸道:“既靈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