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是輸家。

    良久，他才開口，聲音沙啞得自己都感到陌生，“蘇韻錦，你還真有一套?！?/br>
    蘇韻錦盯著他，卻眼神迷離，臉上的異樣的緋紅，不是因為羞怯或憤怒，而是那杯啤酒的酒精足以讓不勝酒力的她感到周圍一切都是虛幻的。

    程錚收起了有些難看的臉色，手指一下一下地輕叩桌面，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的腔調(diào)說：“你男朋友果然不簡單，難怪衡凱也破格錄取了他?！?/br>
    “衡凱？你怎么知道？”蘇韻錦晃了晃腦袋，即使在意識有些模糊的時候，她也記得自己從未向程錚提起過此事。

    “這話說來就長了。你的好男朋友對你說過他面試的時候曾經(jīng)被刷了下來，最后又離奇地被錄取了嗎？這里頭可大有文章?！?/br>
    他的手還在桌沿上打著節(jié)拍，那有規(guī)律的聲響讓原本就昏沉沉的蘇韻錦更為難受。明明每一句話都清晰入耳，但她好像都聽不明白，只知道那只握著她的手忽然加重了力道，她強

    撐著殘留的意識問道：“什么意思，這和你有什么關系?”

    “你還不知道吧，G市是我半個家鄉(xiāng)，我媽就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她姓章，章衡凱的章?！?/br>
    “衡凱？章……”蘇韻錦無力地伏在桌子上，這句話近似夢囈。

    程錚湊近了對她說：“衡凱實業(yè)是我外公一手創(chuàng)辦的，他老人家去世后把一切都留給了一對兒女，現(xiàn)在衡凱的負責人章晉萌是我親舅舅，我媽為了遷就我爸的事業(yè)才長居外省，我就在那邊出生，所以，才遇上了你?！?/br>
    這時蘇韻錦已雙眼緊閉，什么都聽不進去了，程錚這話不僅是說給她聽的，更是說給她身畔清醒的人聽。

    “章粵讓我代問你好?！彼吹缴蚓影惭劾镆婚W而過的愕然，知道自己這番話并非半點作用也沒有，心里卻感覺不到勝利的歡悅。他討厭沈居安，卻始終期盼著自己能夠光明正大地贏回蘇韻錦，所以明明知道沈居安的底細，卻始終沒有揭破。他希望蘇韻錦是因為喜歡他才回到他的身邊，而不是用這種手段來擊退他的敵人。這是輸?shù)酵藷o可退之下絕望的反戈一擊，就算沈居安因此知難而退，他也為自己的卑劣感到不齒，蘇韻錦一定也會鄙視他吧。但程錚顧不上這些，鄙視就鄙視吧，反正他不能看著他們情深意濃，自己一個人舔舐傷口。

    程錚直起身，再次用苛刻的目光去審視面前這個樣貌氣度都不輸給自己的男孩子，譏誚道：“我一直不明白你有什么好，連章粵都被你灌了迷魂湯?！?/br>
    沈居安并沒有流露出太多的驚訝，顯得有些漠然，“我早該想到你就是她說的那個表弟。果然是血親，你讓我再一次見識到你們章家人血統(tǒng)里特有的‘自信’。什么都由你們說了算，連感情都要予取予奪?！彼尠胱戆胄训奶K韻錦靠在自己肩頭，“很遺憾，人的感情不是貨品。這句話你也可以替我轉(zhuǎn)達給章小姐。蘇韻錦喝多了，我要把她送回宿舍，等她清醒后，她會作出自己的選擇?！?/br>
    程錚看著安心靠在沈居安身上的蘇韻錦，他知道她的選擇不會是他。正如沈居安所言，那天晚上，她的笑，她的吻，都是他的一場誤會。

    眼看沈居安叫了服務生買單，半抱著蘇韻錦就要離去。程錚絕望之下，站起來對著他的背影說道：“那你的選擇呢？章粵對你是認真的，她哪點兒配不上你？你是聰明人，選擇了她意味著什么你很清楚，我不信你沒有心動過，否則不會明知是她把你弄進了公司卻沒有拒絕……”

    沈居安停了下來，背影僵硬。

    程錚仿佛看到了一線生機，“你和章粵的事我不摻和。但蘇韻錦只是個固執(zhí)的傻瓜，她什么都給不了你……”

    這時，依偎在沈居安懷里的蘇韻錦輕輕動了動，仿佛無意識地從嘴里逸出兩個字。她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身旁的兩個人同時一震。

    “程錚……”

    第二天早上，蘇韻錦頭痛乏力地從宿舍的床上醒來，她擁被半坐在床上，昨晚的記憶斷斷續(xù)續(xù)地回到腦海里。她記得她喝多了，然后腦袋就一直不太清醒，好像是居安把她扶了起來。

    她揉著額頭去洗漱，一個舍友賊笑道：“韻錦，昨晚喝了多少，醉成那樣?！?/br>
    “一杯啤酒?！?/br>
    舍友翻了個白眼，“一杯啤酒就把你喝成這樣了？嘿嘿，不過話又說回來，要是有那樣的帥哥送我，一滴酒不喝我也醉了。”

    蘇韻錦笑笑，低頭去擠牙膏，那個舍友興奮地從床上爬了起來，走到身邊用手肘頂頂她，“老實交代，那個帥哥是去哪新勾搭上的？”

    蘇韻錦的牙膏一下擠歪了，沈居安明明是她們?nèi)奚岬娜硕颊J識的，一種不妙的預感涌上心間。

    “昨晚上送我回來的不是沈……”

    “再裝就不像了哦?！鄙嵊燕凉值?，“他不是我們學校的吧，否則我沒理由見過他卻沒印象……唉，好像就是昨天小路在樓下看到的那個，當時她說看到你和另一個男生站在一起說悄悄話，我還不信……”

    舍友后來還說了什么，蘇韻錦完全沒有印象了，她匆匆換下身上的衣服——昨晚回到宿舍后她一定是倒頭就睡，連衣服都沒有換。脫掉上衣時，她忽然發(fā)現(xiàn)口袋里有東西，掏出來一看，是張作廢的登機牌，背面有一行潦草的小字“衡凱國際C座23-2”，是她十分熟悉的字跡。她把它揉成一團，正要扔進垃圾桶，想了想又改變了主意，隨意將它塞進背包里。收拾干凈后，她就往沈居安的宿舍走去，心中的疑惑揮之不去。她明明記得最后自己是倒在了沈居安的肩上，他沒有任何理由把自己交給程錚呀，難道昨晚在她不清醒的時候還發(fā)生了別的事？

    沈居安不在宿舍，蘇韻錦想也沒想又去了圖書館，她從來沒有這么急切想要看到他，她要知道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果然，蘇韻錦在圖書館的老地方找到了沈居安，她走過去的時候，他正埋首看書，見了她也不意外，只是像往常一樣笑著說：“酒醒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蘇韻錦坐到他身邊，直截了當?shù)貑枺骸盀槭裁醋蛲硭臀一厝サ娜耸浅体P？”

    “這樣不好嗎？”沈居安看著她。

    “什么意思？”蘇韻錦睜大眼睛。

    沈居安沒有說話，想了想，緩緩向她靠近，在她沒反應過來之前，蜻蜓點水般吻了吻她，然后把身體撤離，“韻錦，我發(fā)現(xiàn)我們在一起以來，我從來沒有吻過你?！?/br>
    蘇韻錦有些明白了，“你是為了他說的那些話，那次……還有昨天，我……”

    “用不著解釋?！鄙蚓影矞睾偷卮驍嗨脑?，“我知道你是個好女孩。韻錦，但我已經(jīng)想清楚了，我們之間也許并不合適?！?/br>
    “為什么？”蘇韻錦咬著顫抖的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