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單弋看著正前方走來的女孩,眼睫幾不可見的顫動了一下,轉(zhuǎn)眼又恢復(fù)了平靜。兩人擦肩而過時,一股淡淡的橘子香味飄進(jìn)他的鼻端,他下意識的退后一步,眼中蕩起一絲漣漪。 “單弋,你先在這里坐下,下完這節(jié)自習(xí)課,我就去給你搬張桌子過來?!卑嘀魅我贿呎f著,一邊拉開喬奈旁邊空位上的椅子,道:“先坐下吧,別站著了?!?/br> 單弋看一眼側(cè)對著他的喬奈,默默的把手里抱著的課本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謝謝老師。” 班主任看他安置好后,拍拍喬奈的肩膀,低聲道:“你跟我出來一下?!?/br> 教室外的走廊上。 年輕的男老師面對著喬奈,微微嘆了口氣:“奈奈,你今天有些沖動了?!?/br> 喬奈看著遠(yuǎn)處的田徑場,抿唇不語。 王簡安接著道:“舅舅知道你今天心情可能不太好,但是,你剛才做出的舉動并不是最明智的選擇?!?/br> “那你要我怎么做?忍著嗎?”喬奈徹底紅了眼眶,“她在背地里詆毀我mama,她說我是有娘生沒娘教的野丫頭,她有什么資格這么說!她憑什么?!” 王簡安微怔,看著外甥女紅著的眼,想到自己意外去世的jiejie,心下一沉,一時徹底沒了言語。 到底,還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趣舍有時,對于她這個年紀(jì)來說,并不容易做到。 二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他率先開口:“今天的事情我會處理好,還有……” 他從口袋里掏出紙巾遞給她擦臉,斟酌道:“你哥說,今天會過來江城。晚上,我們再一起去……去祭拜你mama。” 看著外甥女微紅的鼻尖,王簡安把手輕輕搭在她肩膀上,安撫道:“舅舅陪你在這里冷靜一會兒,等你平復(fù)好了再進(jìn)教室?!?/br> …… 單弋坐在座位上,微微轉(zhuǎn)頭看著窗外的女孩。 其實,他前兩天見過她——— 單弋騎著自行車穿梭在大街小巷中,車筐里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耐赓u,這是今天最后的幾份,送完就可以回家復(fù)習(xí)功課了。 他休學(xué)一年,打工一年,為的就是攢夠高三和上大學(xué)的學(xué)費。 夕陽逐漸下沉,單弋在太陽落下的最后一刻完成了今日份的工作,去到街口處的小飯店打包一份炒米粉,騎著車往家里趕。 八月末的氣溫還有些高,即使太陽已經(jīng)落下,但熱氣還未散去,空氣中無一絲的風(fēng),樹上蟬鳴一聲高過一聲,似是在極力挽留這個夏天。 長時間的騎行,單弋微微喘息著,額頭上的汗一大滴一大滴的往下落,沿著臉頰匯集到下顎處,然后砸在微燙的水泥路面上,轉(zhuǎn)眼消失不見。 穿過冷清的街道,騎著車即將拐彎時,一滴汗順著他的額頭不偏不倚的淌進(jìn)了眼里,感受著眼眶中傳來微辣的刺痛,他下意識的抬手擦拭,卻在閉眼的一瞬間,自行車前輪撞到了某個物體。 隨后是女孩的悶哼聲和東西滾落在地的聲音。 單弋立馬剎車,一腳蹬住地面,看著被他撞倒在地的女孩,臉上閃過一絲錯愕。 喬奈跌坐在地,手邊是掉落的書籍和散落一地的橘子,她抿唇不語,也沒等撞她的人伸手來扶,就自己爬了起來。 單弋看著她短褲下微微破皮的膝蓋,低聲道:“我……對不起。” 女孩默不作聲,蹲下身撿橘子,單弋見狀,也彎腰幫著她拾撿,而自始至終,喬奈都沒抬頭看過他一眼。 單弋看著她一瘸一拐的穿過馬路進(jìn)入對面的小區(qū),正要收回的視線時,瞳孔微縮,目光聚焦在角落里的一抹黃青色上。 還漏了一個。 男孩站在原地,看著那枚圓滾滾的橘子,最終還是伸手把它撿了起來。 拐個彎再穿過一條不算長的小巷就回到了他的家,與一街之隔的中高檔小區(qū)不同,這里是一片低矮的老城區(qū)。 單弋的家就歸屬于其中。 他把自行車推進(jìn)樓道里,沿著狹隘昏暗的樓梯往上,在二樓停下,從褲兜里摸出鑰匙開門,進(jìn)門換鞋,直直走向桌子,坐下開始吃那份打包的炒米粉。 昏黃的光線從窗戶照進(jìn)來,給陳舊的家具鍍上一層金光,空氣中四散的塵埃飛揚,夾雜著食物的淡淡香氣。墻上的男人遺照鏡面反射出一道光,在對面的柜門上映出一個光斑,雜而不亂的桌子一角是摞得高高的書本,最上方是一份還未完成的物理試卷。 單弋迅速吃完晚餐,收拾好桌子就開始復(fù)習(xí)功課,一直到墻上的壁鐘時針指向十一,才停下筆。 白日里的喧囂早已消失不見,偶爾有一兩輛汽車從屋前駛過,車輪碾在破敗的水泥路上,哐啷作響。 接連幾個小時的學(xué)習(xí),讓他產(chǎn)生了隱隱的空腹感,他的目光下意識落在擱置一旁的橘子上——青黃色的橘子,個頭圓潤適中,表皮顏色均勻,光滑且沒有一道斑痕。紅色的小標(biāo)簽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貼在果皮上。 單弋看著它,鼻端仿佛能聞到淡淡的橘子香氣。 果rou入口,意料之中的清甜,皮薄rou脆,無渣少核,整個下肚之后,橘子的清香仿佛還縈繞在鼻尖。 單弋不自覺的想到了傍晚時被自己撞倒的那個女孩,想起了她手中除橘子外還抱著的那本厚厚的輔導(dǎo)書——他在書店看到過,標(biāo)價198元,大概是他打工兩天的工資。 他盯著桌上的果皮出神,好一會兒,突然起身從柜子里摸出一張存折,看著那五位數(shù)的余額,心底仿佛松了口氣般的沉靜下來。 **************** 喬奈抿唇看著面前的傅鴻遠(yuǎn),微微的呼出一口氣,越過他,直接把車內(nèi)行車記錄儀的tf儲存卡摘了下來。 “這個給你?!眴棠伟褍Υ婵ǚ胚M(jìn)傅鴻遠(yuǎn)手里,“我想,這個比我可以告訴你的更能讓你們滿意?!?/br> “那你方便把你的聯(lián)系方式告訴我們嗎,我……” “不方便。”喬奈坐進(jìn)車?yán)?,把車門關(guān)死,透過車窗看向依舊站在一旁的傅鴻遠(yuǎn),語氣淡淡:“我還有事就先走了,麻煩讓讓。” “……哦?!?/br> 汽車重新啟動,喬奈正準(zhǔn)備把車開出去,卻不想,幾步之遙的單弋擋在她必經(jīng)之路的正中央,仿佛和她作對般,對一聲又一聲的喇叭鳴笛聲充耳不聞。 喬奈深吸一口氣,唇線抿得緊緊的,看著始終無動于衷的男人,一腳踩下油門。最后一刻,幾乎是擦著他的身體開了過去。 汽車帶起的風(fēng)撩起他細(xì)碎的劉海,單弋?dāng)恐樱痛沟难劢拮屓丝床磺逅藭r眼里隱含的復(fù)雜情緒。 傅鴻遠(yuǎn)走上前,一手搭在他肩膀上,看著絕塵而去的白色寶馬,面露艷羨之色:“這車性能真不錯啊,我上回在車展上看到過,要是我工作兩三年不吃不喝不花錢,也能買得起一輛!” 單弋?dāng)]下他的手,“有時間在這做夢,還不如去整理現(xiàn)場驅(qū)散圍觀人群,如果事情傳出去,你就等著上明天的頭條吧?!?/br> 傅鴻遠(yuǎn)聳聳肩,不置可否。 刑偵局的同事來得很快,不一會兒,現(xiàn)場就來了兩三輛警車。 “怎么回事?”走在最前面的是刑偵一隊的隊長陳默,后面的是同隊另外三個探員:陸也、白一彥、徐小龍。 單弋把事情的大概經(jīng)過闡述一遍,而在他鉗制下的工裝服男子,聽見他們的對話冷汗直流,明顯慌了神,急忙為自己辯解:“我不知道這東西是人身上的,這不關(guān)我的事!你們不能亂抓人!” 徐小龍是隊里的法醫(yī),他湊到三輪車前打開小冰箱看一眼,對上隊長陳默詢問的目光,道:“應(yīng)該是人的腎和一部分肝臟,不過還得回局里做完檢測才能下定論。 作者有話要說: 看這里,看這里!很有愛的文文哦,小天使們求個收藏呀~《今天她又沒撩我》by一景盛夏 慕眠這輩子最痛苦的事情,不是物理的天體運動看不懂,不是化學(xué)的方程式配不平,也不是生物的基因遺傳性狀搞不明白,而是所有的計算她通通算不對! 而有一個人恰好有這個腦子。 慕眠內(nèi)心蠢蠢欲動,為了拯救下一代的智商和永遠(yuǎn)過不了及格線的成績,她決定暗戀他,明戀他,然后追求他! 慕眠:“席格,我有個戀愛想跟你談一下。 席格冷漠臉:“同學(xué),你打擾我做計算題了!” 慕眠:“大佬,能教我數(shù)學(xué)嗎?” 席格頭也不抬:“對不起,沒空!”就在席格以為對方會死纏爛打求他講題時,慕眠卻和年級第二成了勾肩搭背的好朋友! 席格:今天她又沒撩我!怎么辦?我要不要撩回去? 偽學(xué)渣x直男癌 直男撩妹,啥都不會→_→ 席格:呵呵……我顏值智商雙爆表! 第3章 塵緣起滅皆如煙 工裝男子滿頭大汗,對著壓制他的單弋不停的為自己辯解:“我真的是冤枉的,我不知道那里面裝著、裝著那樣的東西……” 陸也在他身上摸索一遍,從他內(nèi)衣口袋里搜出一個錢包,里面的錢不算多,但銀行卡卻有十來張。 “楊成……”陸也看著手里的身份證,把上面印著的名字念了出來,看一眼工裝男子:“楊成,c市人?” “是、不……不是!”工裝男子苦著一張臉,一咬牙,干脆全都招了出來:“我不叫楊成,我叫王富國,車上的東西都是……都是我順來的?!?/br> 王富國是個無業(yè)游民,前幾年因偷盜罪入獄,年初才剛被放出來,他因為學(xué)歷低,又坐過牢,出獄后再找工作十分困難,他又不愿意從事體力勞動,于是在生活陷入窘境后,再次干起了“老本行”。 他也不敢干大的,只是開著一輛三輪車在城郊附近游蕩,看著誰家把家里腌制的臘魚臘rou掛出來,便順手牽羊拿走幾塊,或者故意給農(nóng)戶人家里的雞鴨鵝等牲畜下藥,把它們弄死弄暈后再趁著無人時帶走。 他就這樣靠著順來的東西賣出去的錢過活。 而今天傍晚時,王富國剛“收工”,正要去到城西的農(nóng)貿(mào)市場倒賣“貨物”,卻在一條偏僻的馬路上看見一輛??吭诼愤叺臒o人面包車,車門大開,可目之所及之處,一個人影也沒有。 他賊心作怪,在路邊等了好一會兒,確定現(xiàn)場沒有第二個人后便開始搜查那輛面包車。 面包車副駕駛座上有一件男士外套,外套兜里裝著一塊男士腕表和一個錢包及少量零錢,王富國也是見過好東西的人,一眼就認(rèn)出了是塊價值上萬的浪琴機械表,虛榮心作祟,便直接把手表戴在了自己手上。 至于車上的其他東西,能拿走的他全拿走了,其中包括那兩個小冰箱。 王富國在搬運冰箱的時候打開看過,可他再怎么也想不到那里面裝著的是人身上的器官,他僅僅以為是大飯店用來做菜的食材——新聞上不都說過嗎,某某飯店一份鵝肝賣四位數(shù)的價錢,這么貴的食材,單獨用容器運輸也很合理嘛! 最后現(xiàn)場的探員兵分兩路,一路人把三輪車運回刑偵局,一路人押著王富國去往面包車??奎c。 傅鴻遠(yuǎn)伸了個懶腰,朝著單弋?dāng)[擺手,“我就不跟著去了,我直接回局里,和小龍一起?!?/br> 單弋聞言,輕飄飄的朝他看去一眼,傅鴻遠(yuǎn)心虛的摸摸鼻子,輕咳一聲,“我可不是想偷懶啊,只是我怕小龍一人應(yīng)付不來?!?/br> 他捏著那枚喬奈留下的tf儲存卡,咕噥著:“如果這里發(fā)生的只是一場簡單的碰瓷事故,那這個東西也沒多大用處了吧,只是剛才那個小姑娘電話姓名也沒留一個,我們還東西的時候該給誰……” 單弋突然上前一步,從他手里摳出那枚存儲卡,淡聲道:“這個東西我先保管著,要用的時候再拿出來?!?/br> 傅鴻遠(yuǎn)也不甚在意,和陳默打過招呼后便和徐小龍坐上了回局里的車。 —— 喬奈回到松山別苑時已經(jīng)快九點了,她剛開進(jìn)自家車庫,一陣手機鈴聲毫無預(yù)兆的響起。 “喂,喻橈。” “是我?!甭暰€干凈的男聲在耳邊響起,喬奈將車熄火后也沒有離開車庫,只是坐在車?yán)锇察o的聽著電話。 “你到家了嗎?我之前給你打電話怎么不接?” 喬奈把電話從耳邊拿下,調(diào)出通話記錄,上一個未接來電顯示時間為七點半左右。按照時間推算,應(yīng)該是她遭遇碰瓷的那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