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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無人,這莫不是在跟我說話?他難道也能看得見我?! 易承冕不曾回頭,微微地笑:“我終究還是做了,我對不起你……” 顏玖一陣惡寒,一個大男人對著一朵花說“我對不起你”真的好么?!不過可喜可賀,他其實看不見自己。 易承冕渾然不覺一個魂魄飄在他后方,只繼續(xù)道:“我對不起你,可是我知道,天下太平這才是你的愿望?!?/br> 顏玖鼓足勇氣也沒能看得下去一個大男人跟林黛玉似的對花自憐的模樣,想想時間,恐怕宴會也快開始了,便一溜煙找過去。 太子手持著花紋精細的銀質(zhì)酒杯,緩緩地仰頭飲了一杯,笑道:“阿樂,這兩次祖母找你,你怎么一直都不曾去?” 一旁捧著酒杯的丫鬟給樂至再倒了一杯,樂至握著杯子,極單純地笑了笑:“母親病重,我不便出行?!闭f著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剛剛到達得顏玖聽著這么一句話差點沒飄不穩(wěn)砸到地上。你母親確實是病重了,可是我從來沒見你去看過???話說,樂至你什么時候能在太子面前如此順暢地說話了?上一次見的時候你還停留在“哦,好”那個階段啊? 仔細看看,樂至臉色紅得厲害,眼神已經(jīng)略微迷離了,想必也喝了不少,難道酒喝多了會有助于順利說話? 太子抬手示意丫鬟給樂至倒酒,顏玖湊過去看看,倒完這一杯,整整一壺酒大概還剩下三分之一的樣子,果然是喝了不少。 太子笑道:“我還記得我小時候,母后與歲敏姨交好,歲敏姨常常來玩,歲敏姨長得比父皇的妃子們都漂亮,二皇兄還說將來必定要娶一個像歲敏姨一般的美人呢!” 聽太子這般提起自己的母親,樂至神色也絲毫沒有改變,只是笑著輕聲道:“太子這是醉了,禹王殿下已經(jīng)歸西了,還是莫要輕易提起的好?!?/br> 顏玖這才想起來,太子的二皇兄禹王,應該就是那個袁楓說過的、在宮里喝酒喝醉了掉到池子里淹死的那一位著名的草包皇子。 太子也有點醉,看起來對那位傳說中的草包二哥也沒什么感情,聽著樂至這么說“哈哈”一笑,甚至有些遏制不住地得意,端起新滿上的酒杯一飲而盡:“阿至,不說那些了!喝酒!” 樂至亦舉杯,剛剛湊到嘴邊,便看見太子的隨侍銘揚急匆匆地跑進來,大呼小叫:“殿下!殿下!” 太子放下杯子,不悅道:“什么事情?如此不莊重!” 銘揚驚慌道:“殿下!聶七公子說有急事要見您……” 太子愣了愣,隨即道:“讓他稍等……” 銘揚正要開口再說什么,眼角余光已然看見一襲白色的身影已經(jīng)走了進來。 太子酒氣尚未散去,看見聶七進來有些慌亂地起身相迎,心里震驚于沒有自己的命令聶諍居然直接進了內(nèi)院。太子這邊還沒想清楚,便見聶諍身后再出現(xiàn)了一人,神色間頗有些尷尬的意味:“三弟啊,我早晨正好去拜訪七公子,哈哈……結果七公子拜托我說有急事,哈,我就命令你府上侍衛(wèi)讓開了,事急從權,事急從權哈!” 肅王這么打著哈哈,卻見旁邊素來溫潤的聶諍抬眼看了看場上的人,面色罕見地冷峻如霜,一步走到桌前,竟是直言呵斥道:“樂至!當著太子的面醉酒這是何等失態(tài)!” 聶諍這一怒,一口氣沒調(diào)上來拼命咳嗽兩聲,顏玖呆了呆,回頭看看置若罔聞的樂至和面有怒色的聶諍,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么。 朝臣在君主面前卻是不該醉酒失態(tài),太子尷尬地笑笑:“聶卿,是孤請阿至來的……” “殿下!”聶諍肅容道,“即便在府內(nèi),殿下亦是太子之尊!豈可如此放浪形?。 ?/br> 太子被抓了痛腳,立刻哽住,訕訕然不知該說什么。 一時靜默,只聽樂至忽地笑了一聲,也不看聶諍,滿是醉意地端起酒杯便往嘴邊送,聶諍看起來竟是怒極,直接伸手打翻了那酒杯,抬手給了樂至一個耳光。 “啪——” 聶諍手上并沒有用多大的力氣,然而樂至面色本就白,被這一耳光打得頭偏向一邊,臉上立刻浮現(xiàn)出好幾道紅印。 “來人!”聶諍扶著桌子才站穩(wěn),也不理會旁人的陽光,怒道,“把這個目無君上的人送回去禁閉反??!” 碧荷垂著頭沒有直視聶諍的眼睛,雙手用力托著走路不穩(wěn)的樂至向外走。樂至實在是酒力不濟,半靠在碧荷身上才總算是慢慢走到了備好的車子上,一下子脫力地摔在車座靠里。 袁楓恐怕是先前忙著將早晨石簡夏那檔子事通知聶諍去了,這會兒才到,迅速落到車廂里問顏玖:“公子腿傷還好吧?” 顏玖沒理他,只看著樂至仰臥在座上,雙頰盡是酡紅,醉得迷迷糊糊,嘴角微微泛著笑容,似乎在喃喃自語著什么。 顏玖好奇地把耳朵湊到樂至嘴邊,想聽聽他在醉酒之后會說些什么。 樂至的聲音不大,然而語調(diào)卻并不含混不清,他一字一字說得很清楚,以那種與平日里懶懶散散絲毫沒有區(qū)別的語氣這么說著: “太子爺,你終于要殺我了?!?/br> ☆、過去的時候 在夢境深處,許策臉上掛著僵硬得幾乎化不開的笑容,眼神里卻沒有笑意,冷冷地看著那個小小的孩童獨自站在三閣議事的明正堂的臺階下,聽著上首三位閣老自顧自地決定著他的未來。 那是多么久遠的過去了呢? 起碼在那個時候,他還只是許家的小公子。 江湖殺手組織“啄木鳥”收錢買命,已然殺害了兩名朝廷命官,正是聲名鼎盛之際。 而新安定不久的朝廷,不想讓他們在這么鬧下去了,皇帝下了死令,五年之內(nèi)剿滅殺手組織“啄木鳥”。 三閣決議的結果是,他們需要一個內(nèi)應,需要有一個人進入啄木鳥內(nèi)部去探查詳情,然而啄木鳥這個組織卻有一個特點,他們愿意接納的,都是天資出眾卻又被遺棄的孩子,對成年人完全地不信任,沒法輕易地潛入進去。 若是隨便找一個十歲以下的孩子送進去,同樣有一個問題,那個年紀的孩子被丟進那種地方,誰能保證他還能記得自己的初衷,誰能保證他不會被對方洗腦叛變?更重要的是,誰能保證這個孩子,能撐得過“啄木鳥”那種非人的訓練? 最后眾人的目光放回了三閣之內(nèi),三閣子弟之中恰好有兩個年紀尚幼,且同樣以早慧著稱的孩子—— 六歲的聶家七公子聶諍,九歲的許家小公子許策。 聶諍身體不好,聽說他的生母在生他的時候難產(chǎn)而亡,他的身體便一直很差,而與此相對的,許策在習武一途天資極高,所以結果,可想而知。 他那一年,九歲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