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3
書迷正在閱讀:卿本賢妻、失聯(lián)四年的師父突然上線了、喜從田降、桑榆田園世界、紈绔嬌寵、第一戰(zhàn)場指揮官!、超次元偶像[綜漫]、名動四方[星際]、優(yōu)等丈夫、[重生]天生麗質(zhì)
十七道刀口,再著以脂粉細細撫上,以脂粉為布,螺黛胭脂為筆,在戲子的臉上描妝繪容,生生描出一張嶄新的臉。 櫟容曾經(jīng)覺得,世間最慘不忍睹的,也就是那張臉??梢姷窖N死去的母親,櫟容才明白,世間的痛苦,遠遠沒有盡頭。 渾濁發(fā)黑的膿汁凝在尸體的臉上,枯唇半張好像還有許多話要對人訴說,深深凹陷的眼窟窿,讓這張臉更像是骷髏一般。 臉上長滿惡瘡,身體也一定難以幸免,怪不得薛燦會千里迢迢來找自己,紫金府再富貴,有錢能使鬼推磨,卻不一定能說動殮師替鬼面描妝。 普天之下,能接這樁買賣的,也只有自己。 櫟容的臉上沒有對這句尸體的厭惡,芳婆告訴過自己,殮師,最最重要的就是對死者的尊重,皇親貴族也好,草芥貧民也罷,死人,沒有尊卑之分,到了陰曹地府,都是走一樣的道,過一樣的橋,和同一碗湯,輪下一輪世。 入殮師傅,就是讓每個死去的人,都走的體體面面,好好上路。 ——“她,是我母親?!毖N打破屋里的沉默。 櫟容沒有應(yīng)他,桌上的水盆里熱氣冉冉,櫟容卷起衣袖,執(zhí)起干凈的汗巾,在熱水里漂了漂,擰做半干。 薛燦站到一邊,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櫟容的動作。 櫟容回到床邊,俯身擦拭著婦人滿是瘡膿的臉,汗巾才一沾上,就暈開渾濁的黑黃色,櫟容自若的翻轉(zhuǎn)汗巾,細細的擦拭著每一處,她的動作很是溫柔,就像是,臥著的不是一具沒了氣息的尸體,而是一個熟睡的女人。 櫟容擦干凈婦人的臉,轉(zhuǎn)身對薛燦道:“我還要給她擦身,你不回避么?” 薛燦黑目凜凜,壓抑著內(nèi)心深處的傷痛,“他們沒有告訴我,她到底受了多少罪,我想知道?!?/br> 櫟容輕輕咬唇,抬目看著薛燦微微抽動的臉,“入殮晦氣,閃靈不會動我這個破了相的女人,你相貌端正無病無痛,就不怕鬼魅上身,讓你染上晦氣?孝道可貴,但你就不怕么?” 薛燦俯首注視著那盆泛著惡臭的膿水,膿水污濁,連人影都看不清,薛燦道,“母親遭難,慘死眼前,我薛燦前半生已經(jīng)夠晦氣,又還能倒霉到哪里去?你不用替我顧忌,種種都是我自己選的,不關(guān)你的事。” 櫟容不再堅持,對著死人哪個不覺得瘆,薛燦非要留下,還能和自己做個伴,往常還有芳婆給自己搭把手,留下薛燦,倒也不壞。 櫟容掀開錦被,死去婦人的中衣早已經(jīng)和膚rou黏在了一處,如果生拉硬扯,一定會連著皮rou扯下,有的殮師,心知死人已經(jīng)沒有知覺,都是隨意動作不管不顧,芳婆教導(dǎo)出的櫟容,把死人看得和活人一樣重,人之剛死,魂卻沒有散盡,傷了尸身,也是對死者的不敬。 薛燦心想櫟容會如何去做,只見櫟容撿起桌上的剪子,又擰了把汗巾走回床邊,每到惡瘡粘結(jié)的地方,她便用剪子剪開,再用半濕的汗巾捂上,濕巾化開黏膩成塊的膿汁,中衣就可以小心脫下,就算是活著的人,也不會有一絲痛楚。 薛燦看在眼里,櫟容看不見他眼中的觸動,她仍是耐心動作著,小心翼翼。 中衣盡數(shù)脫下,婦人惡瘡遍布的身體盡露眼底,她一根根凸起的肋骨錚錚刺目,女子的身體早已經(jīng)沒有了本來有的凹凸起伏,原該是引以為傲的胸脯上,除了惡瘡,還有好些深深的齒痕,這些齒痕已經(jīng)變作抹不去的傷疤,可見應(yīng)該在她身上留了些年頭。 櫟容撫過她胸脯上的咬痕,忍不住轉(zhuǎn)身看向薛燦。薛燦面容抽搐,鼻子里發(fā)出壓抑的痛苦低喘,他的指尖緩緩摸向腰間的鑲寶佩劍,忽的重重握住劍鞘,青筋爆裂。 櫟容的眼睛順著尸身看去,婦人的腿根內(nèi)側(cè),各有一個焦黑色的深疤,皮rou雖然長成,但已經(jīng)再沒有肌膚的紋理,一看就是被烙鐵灼燙所致。 薛燦太熟悉這樣的焦黑色疤痕——他的阿姐薛瑩,左臉也有同樣的疤痕。 櫟容的手有些禁不住的發(fā)抖,她并不是恐懼尸體,她只是不明白,堂堂紫金府小侯爺?shù)哪赣H,怎么會受這樣喪盡天良的折磨,直到時日不多,才與薛燦母子重逢。 紫金府薛家富甲天下,還會有薛燦做不成的事么?除非…櫟容埋下頭,殘害薛燦母親的人,是紫金府都無力撼動的。 第16章 回魂貌 紫金府薛家富甲天下,還會有薛燦做不成的事么?除非…櫟容埋下頭,殘害薛燦母親的人,是紫金府都無力撼動的。 櫟容不敢再猜,做買賣苦錢爾爾,管不得薛燦的家事,再說這事看著大過了天,小小的櫟氏義莊,灰飛煙滅也就是眨眼的事,莊里還有個年紀大了婆子,自己還得給她帶烏金回去吶。 櫟容照著之前一樣,用濕巾擦遍尸身各處,連腿根處的焦痕,都小心擦拭干凈,焦痕凹凸,汗巾抹過的時候,櫟容覺著好像是印著紋路,便探頭多瞧了眼。 櫟容識字,看來,烙鐵上是印著字的,櫟容描過紋路,口中喃喃低嚀,“殤…為什么是一個殤字?” ——“殤…”薛燦神色驟然激動,利劍劃破寂靜的里屋,奮力劈下,烏木制的案桌噌的被砍做兩半,上頭的茶盞器皿嘩啦啦碎了一地。 ——殤… 櫟容嚇得跌倒在地,臉色蒼白看著發(fā)狂的薛燦,生怕他一劍刺死自己給他母親陪葬,“薛燦…薛燦?你要殺人么?” ——“殤…”薛燦拖著長劍一步步走向母親的殘軀,“殤…” 櫟容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趕忙支起身體給婦人裸/露不堪的身子蓋上錦被。薛燦搖搖晃晃走到母親身邊,雙膝重重跪地,頭顱撞擊在床沿上,寬厚的肩膀一下下激烈的聳動著,喉嚨里發(fā)出隱忍痛苦的抽泣聲。 櫟容瞪大眼,她沒有看錯,無心無情,棺材板一樣的薛燦,在哭。 她看見干燥的地上綻開一顆顆淚花,還在不停的落下,匯成細細的脈流。 一個殤字,櫟容實在是想不到怎么就逼狂了薛燦。 櫟容也不知道薛燦要哭多久,殮行有規(guī)矩,入殮不能拖到天亮,自己手藝嫻熟,但也不能任由薛燦耽誤。櫟容伸出手,輕輕戳了戳薛燦的背,見薛燦動也不動,櫟容鼓足勇氣,喚道:“你娘親的最后一程,我一定讓她體面上路。” 薛燦艱難的抬起頭,櫟容看見他赤紅的眼角,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