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光得意撫面，“你芳婆婆都過了四十，還像仙子？該是老妖吧?！?/br>
    楊牧先是點(diǎn)頭，隨即又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莫非真是甘泉水厲害，早知道我就打上一車回湘南…”

    “傻氣?！睋u光不再逗弄楊牧，她伸長脖子朝雍苑里張望著，她知道，辛婉就在里頭，也不知她看見自己會是什么反應(yīng)，自己隱姓埋名這么多年，還從沒想過大白于天下會怎樣。

    薛瑩凝視著搖光似曾相識的臉，她茫然走近，低聲道：“芳婆這般相貌…竟有些像我娘呢?！?/br>
    楊牧驚吼，“是吶，怪不得覺得面熟的很?！?/br>
    雍苑里，辛婉聞訊趕至，見莊子涂扼腕混沌如魔怔一般，不由看向一旁有些陌生的粗衣美婦，她遠(yuǎn)遠(yuǎn)聽見楊牧喊著芳婆婆，但…芳婆，人在哪里？

    暮色將至，辛婉有些看不大清那美婦的臉，顏嬤撫著她走近幾步，顏嬤好奇，探頭去看，才一看清，唇瓣驚得張開卻是發(fā)不出聲音。

    辛婉也看見了，鳳目定格在美婦泰然昂起的臉上，瞳孔錯(cuò)愕顫動。

    ——“是你…搖光？”辛婉側(cè)身細(xì)看，狠狠看過美婦的精致眉眼，“你是…搖光？”

    “是她！”顏嬤失聲叫著，“她是搖光！”

    “搖光，真的是你？”辛婉長嘆一聲，鳳目里帶著驚喜，更多的是深深的嘆息，“你竟是…芳婆？”

    搖光低頭看著讓辛婉嘆息的一身鄉(xiāng)野粗服，她一定是惋惜自己逃出馬場又如何，還不是淪落到一個(gè)義莊，做了半生不堪的殮女。顏嬤陪嫁異鄉(xiāng)，跟著她過了二十多年富足安逸的日子，一身華服宛如府里管事，而自己，除了死人作伴，便再沒有什么了。

    第169章 搖光現(xiàn)

    她一定是惋惜自己逃出馬場又如何, 還不是淪落到一個(gè)義莊，做了半生不堪的殮女。顏嬤陪嫁異鄉(xiāng)，跟著她過了二十多年富足安逸的日子，一身華服宛如府里管事, 而自己, 除了死人作伴，便再沒有什么了。

    “大小姐還記得我。”搖光灑脫笑著。

    辛婉仍是注視著她, 口中道：“怎么會不記得？你跟了我也有些年頭，若非拿你當(dāng)最貼己的侍女, 我也不會想帶你來湘南, 這些年你失蹤不見, 我還和顏嬤時(shí)常說起你，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又是不是還活著…搖光，你又是何苦？寧可做個(gè)殮女, 也不肯跟著我？”

    “做殮女不好么？”搖光張開衣袖看了看，“櫟家待我不錯(cuò)，阿容貼心懂事, 有她陪著日子也不難熬?！睋u光瞥看顏嬤, 垂眸又道, “大小姐就覺得顏嬤跟著你更好？你又有沒有問過她，是不是真心想跟你遠(yuǎn)嫁？”

    顏嬤急道：“做侍女的，當(dāng)然是主子在哪里，我們就跟在哪里, 陪嫁也是夫人好意，奴婢跟來這么久也沒有吃過苦頭，夫人待奴婢很好?！闭f著看向含笑的搖光，搖著頭道，“搖光，夫人當(dāng)年待你最好，你就這么一走了之，未免太對不起她。”

    “我和大小姐說過。”搖光歪頭露出犟氣，“我不想去湘南。”

    顏嬤惱她不識好歹，搶道，“陪嫁是好事，多少人求也求不得，留在姜國的又是什么下場？做奴婢能得主子如此善待，哪有自己想或不想？搖光，還不向夫人賠罪？”

    “奴婢…”搖光笑出了聲，“顏嬤，沒有人生來就是為奴為婢的?！?/br>
    顏嬤驚白了臉，“當(dāng)年你不過是個(gè)不見天日的馬奴，得老爺大恩才做的了夫人的侍女，馬奴所生的就還是馬奴，搖光，你對得起辛家大恩么？”

    辛婉拉住顏嬤，搖頭道：“算了，搖光早就不是辛家的奴婢，她喜歡做什么就都隨她去，能還活著，就好。”

    “大小姐對我是很好?！睋u光潸潸落目，指肚摸進(jìn)懷里，觸到了深藏的碧玉佛墜，搖光驟然抬首，星目落在辛婉頸脖上的碧玉佛上，“她是主子，對下人再好又如何？她心里還是把他們當(dāng)做是奴婢，她去哪里，想讓誰跟著就得跟著，說了不想去也不行…”

    “主仆就是這樣的?！鳖亱叨笸螅澳阕隽四敲淳门?，還不明白么？”

    櫟容想上前為芳婆說幾句，薛燦拽住她的臂膀，對她輕輕搖頭，櫟容心知也不該插手上一輩的恩怨，只有把不平咽下。

    “大小姐?！狈计琶霰逃穹疬谑中?，“我記得那時(shí)，好些人都說的我長的和你有些相似…”

    顏嬤見她好像愈發(fā)對夫人不敬，插嘴又道：“你自認(rèn)長的像夫人和云姬，便可以心比天高了么？”

    搖光斥看顏嬤，不悅道：“你自甘為奴，卻不是人人都要和你一樣的。心比天高？過自己想過的日子，又有什么不可以？”

    ——“你！”顏嬤被頂?shù)恼f不出話，只得看著辛婉，盼她能斥責(zé)幾句搖光。

    “你生的這么美，做一個(gè)奴婢確實(shí)可惜。”辛婉幽幽嘆著。

    “大小姐又有沒有想過?！睋u光又道，“我一個(gè)馬奴所生的女兒，怎么會如此像你，像到…幾欲被人錯(cuò)認(rèn)是你…”

    一旁魔怔的莊子涂身軀一震，轉(zhuǎn)過身凝看與辛婉倔強(qiáng)對峙的辛搖光，兩個(gè)側(cè)影近乎重疊，恍惚讓自己以為，牽著紫梓馬的少女，就是魂?duì)繅艨M的辛婉。

    ——“相貌天生，是老天憐惜你吧?！毙镣竦?。

    “相貌，是爹娘給的?！睋u光冷笑，“大小姐，你我，和云姬，有同一個(gè)爹，當(dāng)然會有相似的容貌?！睋u光張開手心，捻起碧玉佛的須穗落在辛婉眼前，“大小姐，你還不明白么？”

    那一刻，萬籟俱寂，驚頓了辛婉的心跳。搖晃的佛墜緩緩止住，定格在辛婉的眼前，這是一枚和自己頸脖戴著的一模一樣的碧玉佛，父親贈予自己的時(shí)候說，辛家的女兒都會有這枚佛墜，伴著長大，出嫁…自己有，meimei云姬也有…

    搖光…怎么會也有…

    搖光輕轉(zhuǎn)佛墜，碧色的另一面，雕刻著一個(gè)“芳”字。辛婉扯下碧玉佛，狠命翻轉(zhuǎn)看著，“怎么會…怎么會…這墜子，是誰給你的？”

    “還會是誰？”搖光歪頭帶笑，“你爹？我爹？大小姐，又或者我早該叫你一聲…長姐？”

    “搖光…”辛婉顫抖著托起手心的碧玉佛，“你是…你也是…辛家的女兒？”

    ——“哈哈哈哈哈…”沉默的莊子涂忽然發(fā)出大笑聲，他執(zhí)蕭指天，怒喝著道，“辛家的女兒太貪心，她們一個(gè)要嫁最顯赫的家族，一個(g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