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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瘴氣,誰知道日后會做出什么些來! 這是后話,暫且按下不表。 沈大夫人既要出手,那肖善芳的事兒必然會被處理的穩(wěn)穩(wěn)妥妥。沈蘭池不用cao心此事,哄了母親小半時辰,終于得空能去燈會上看一看。 她是有私心的——最好,去那燈會上,能找到沈庭遠(yuǎn)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前世,兄長沈庭遠(yuǎn)奉父母之命,訂下了一位宋姓千金。這位宋小姐出身將門,父親與鎮(zhèn)南王交情深厚,有出生入死之誼。沈家大房讓沈庭遠(yuǎn)與她訂婚,也是看上了那宋將軍在軍中的赫赫聲望。 那時,陛下與太子皆對沈家寵信非常,安國公府順風(fēng)順?biāo)?,被這富貴繁榮迷花了眼,他們都未曾料到,又或說不愿去料到,楚帝與陸兆業(yè)的禮遇之下,實則藏著殺心。 那宋家女叫什么,沈蘭池不大記得了,她只知道那宋家女生的不錯,有張惹人憐愛的臉。 娶宋家女,必會招致楚帝猜疑。說實話,沈蘭池并不希望兄長重蹈覆轍。 ……雖說那位宋姑娘確實長得對她胃口,容貌標(biāo)致。 哎,這種話不能想,不可想,不應(yīng)想。色字頭上,一把刀。 若是兄長自己有了心上人,那一切都好辦多了。如她這樣原本的“太子妃”都可以甩手不干,想必兄長甩脫一樁婚事也并不難辦。 沈蘭池出家門時,燈會正是最熱鬧的時分。 月上柳梢,新月一道彎勾;滿街皆是人影,隱隱綽綽,嬉聲不絕于耳。沿街?jǐn)傌溒鸱汉?,蒸糕果餅的香甜逸滿街頭。飛起的屋角下垂著一溜兒的大紅燈籠,倩宮紗里裁出一整圈話本人像來,風(fēng)一吹,便似一道道轉(zhuǎn)鷺燈似的。 沈蘭池帶著個丫鬟,在人群里擠來擠去,四處張望著。 放眼望去,腦門兒連著發(fā)髻,腳跟接著腳跟。燈籠光一照,滿街的人都是朦朦朧朧的,一點兒都看不清輪廓。沈蘭池只得艱難地辨別著衣衫,來尋找她那可能出現(xiàn)的大哥。 肩旁路人相繼而過,歡笑聲傳入她耳中。走著走著,她便回憶起從前和陸麒陽一道來這燈會時的景象了。 “你知道么?要是將陛下的頭發(fā)拔了,放到這燈芯里燒,真龍之氣就會保佑這盞燈長明不滅!” “當(dāng)真?” “當(dāng)真!你明天就去拔拔看。你長得這么漂亮,陛下一定不會生氣?!?/br> “還是算了罷,太子哥哥會生氣的。他氣死了不要緊,我做不成皇后,那可是一件大事兒!” 從前童言無忌時,說的話已是如此沒心沒肺。 沈蘭池一想起少時的自己,便不由露出輕笑。 “傻笑什么?” 忽而間,她聽得身旁有人如是問道。 沈蘭池側(cè)身一望,見陸麒陽站在巷口,手里提著盞傻兮兮的兔子燈,那兔子臉上還畫著兩大坨紅暈,比牡丹花還要紅些。街上一盞一盞的燈溢出暈黃的光來,映得他眉目生溫。 “沒什么,我就是在想啊……”沈蘭池指一指他手里那盞兔子燈,道,“要是將陛下的頭發(fā)拔了,放到這燈芯里燒,真龍之氣就會保佑這盞燈長明不滅,燒到明年呢?!?/br> “……”陸麒陽默了一會兒,把那盞兔子燈塞到她手里,道,“你來晚了這么久,還有閑心騙小爺玩兒?險些以為你要爽約,白讓小爺吹了半個時辰的風(fēng)。” 第37章 燈市佳宵 沈蘭池早與陸麒陽約好了, 要一道來看這燈會。只是沈蘭池花了番功夫哄沈大夫人,這才遲到了片刻。 她瞧著世子被夜風(fēng)吹得微紅的面頰,心底愧疚, 道:“這回是我錯了,多哄了我娘一會兒, 這才來遲了。你有甚么想要的?jiejie請客送你了。” 陸麒陽撇嘴, 道:“你真要請客?那就把街上的玩意兒一件來一樣, 統(tǒng)統(tǒng)給小爺買來。” 雖是一副埋怨的架勢,但他的眉眼里卻是帶笑的。那笑意朦朧浮動, 直暖到沈蘭池心底去。雖白日里發(fā)生了一些惹人心煩的事,但見著陸麒陽的笑, 她也歡喜起來了。 陸麒陽想要什么,那就買什么給他咯。 她抬眼望去, 但見街上的攤子一個接著一個,燈籠光搖搖曳曳, 四下一片熏紅。吃的、喝的、玩的, 紙雀兒、小手鼓、核桃糕,什么都有。要真一個個買過來, 這一晚上就別逛了。 見她露出沉思神色, 陸麒陽陡然捧腹笑了起來, 道:“我逗你玩呢,你還當(dāng)真了。罷了罷了, 就去瞧瞧那攤子上的面具吧?!?/br> 街邊的鋪子里掛著一溜的面具, 這面具不同尋常, 刷了齊整的粉金漆不說,額上還頂著三瓣半綻佛蓮。此外,匠人還用黑墨仔細(xì)描了眼眶,又在鼻根上列了三顆朱紅,令這面具透著一股子異域風(fēng)情。 “我記起來了,這面具是從般伽羅國傳過來的?!鄙蛱m池指著那面具,道,“陛下今年剛答應(yīng)與那頭通商吧?那般伽羅國過段時日還要遣人來京城見陛下呢?!?/br> 店鋪門口站著個伙計,見她手指面具,便熱情道:“這位小姐,可要買個般伽羅國的面具賞一賞?那宮中的永淳公主都喜歡戴著玩呢!” 伙計說話間,陸麒陽已掏了錢。他買了個面具,遞給她,笑道:“你戴著玩玩兒罷,這錢就我出了。明年這時候,我還指不準(zhǔn)在哪兒,興許沒機會給你送這些小玩意了。” “你不在京城,又能在何處?”沈蘭池問。 “我說過,過段時日,我便要到邊疆去,接了我父王的衣缽,那可不是玩笑話。”陸麒陽半垂了頭,打量著她髻上一朵布絹花,嘖道,“要真走了,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br> 沈蘭池眸光微動,立刻明了——難怪近來陸麒陽常常留在城外營中,又或者跟著鎮(zhèn)南王從前的部下四處亂轉(zhuǎn),原來是一直在準(zhǔn)備著去軍中歷練之事。 這本是好事兒,可她卻覺得心底酸酸的,有些小難受。她想到小時候祖父教她習(xí)字,說“每月月末,須得抽背一次、”,那時的她一想到月末定然會到來,抽背也定然要抽,心底就會冒出與此類似的、酸酸的委屈感來。 抽背的日子,最好永遠(yuǎn)都別來了。 “想什么呢?這幅表情,活像我要抽你背書似的。”陸麒陽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又推一下她的肩,道,“瞧那邊,熱鬧?!?/br> 沈蘭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