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里，哈哈大笑的同時(shí)，淚如雨下。

    傻子才會(huì)相信轟轟烈烈的愛情。

    山盟海誓都他媽是放狗屁。

    直到視線里多出一雙鞋。

    陳舊的男士皮鞋，邊緣沾著泥濘，雨水打濕了鞋面。

    陡然間踏在斑駁黃磚上。

    雨勢(shì)不知何時(shí)小了下來，那人就站在唯一的出口處，擋住了光，狹長(zhǎng)的陰影投在她身上。

    祝清晨抬頭，猝不及防撞進(jìn)他眼底。

    狼狽，倉皇。

    薛定站在那，一頭黑發(fā)被雨水淋濕，要命地貼在額頭上，尚且淌著水。

    好在外套是件黑色沖鋒衣，防水，里面還算過得去。

    辨認(rèn)出她面上的淚，薛定神情有瞬間的怔忡，片刻后，眉頭微蹙，視線定格在她脖子以下。

    “擋擋?！彼f。

    她茫然地抹了把淚，不解地望著他。

    他把**的外套脫下來，扔她面前，“以色列有規(guī)定，罩杯小于d cup的，不讓露胸。”

    她低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藕粉色襯衣被雨水淋得透濕，胸衣畢現(xiàn)。

    而那個(gè)幫著外國(guó)人欺負(fù)同胞、吃里扒外的男人，正用這種一本正經(jīng)的方式羞辱著她的罩杯。

    祝清晨站起身來，冷冷地把外套扔回他懷里，索性把襯衣紐扣一顆顆解開，然后不顧一切扒了下來。

    “有沒有d，你說了算？”

    渾身血液往腦門里沖，她此刻像是炸藥一般，一點(diǎn)就著。

    薛定幾乎震在原地。

    她膚色極白，胸衣卻又黑得像墨，那樣鮮明的對(duì)比，卻又鮮明不過她面帶淚水還桀驁不馴的樣子。

    祝清晨穿著黑色胸罩，大步流星踏入雨中。

    遠(yuǎn)處是無人的荒城，近處是頹敗的堡壘。

    劈頭蓋臉砸下來的雨水沿著面目流淌而下，卻再也澆不滅她的火焰。

    那五年活得狼狽，活得茍且，她險(xiǎn)些忘了十歲時(shí)就敢拿著菜刀跟父親干架的那個(gè)自己。

    她從來就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文弱的表象之下，她是一匹野性尚存的狼。

    所以五年后，祝清晨穿著胸罩淋著雨，頭也不回從戈蘭高地往下走，幾百米的距離，她連遮都不拿手遮一下。

    皮囊罷了，不重要。

    而她渾然不知，那個(gè)男人拿著淌水的外套看著她，錯(cuò)愕而又好笑。

    眼里若有光。

    4.爆炸

    第四章

    祝清晨坐進(jìn)車?yán)?，剛發(fā)動(dòng)車，有人敲窗。

    薛定從堡壘外一路跟過來，一直跟到她車外面。

    她頓了頓，搖下玻璃，“還有事？”

    男人冒雨站在外面，遞了張卡片進(jìn)來。

    她一愣。

    怎么會(huì)是她的身份證？

    薛定收回視線，“你等一下。”

    他打開摩托的座位，拿了一卷白花花的東西，遞進(jìn)車?yán)铩?/br>
    一件卷成一團(tuán)的白色t恤。

    擱在摩托底下備用的。

    “穿上?！彼谅曊f。

    幾乎是有些好笑，祝清晨靠在座椅上，也不遮胸前的風(fēng)光，只似笑非笑問了句：“不是說在以色列，只要是d cup以上就能露胸嗎？怎么，我看著像是沒有d？”

    薛定的視線在她脖子以下停留一秒，又輕描淡寫移開了?？礃幼右膊幌敫隣?zhēng)論，手一松，那t恤落在她腿上。

    “這里的治安沒好到你穿內(nèi)衣上街都沒人覬覦的地步。你有歸有，不要便宜了別人?！?/br>
    說完，他翻身上車，一句多的話都沒了。

    轟鳴聲響徹雨幕，車與人仿佛離弦之箭，疾馳而去。

    祝清晨沉默片刻，把t恤拋在副駕上，從后座重新拿起**的襯衣，就這么套上。重重地踩下油門，朝那個(gè)背影追了上去。

    摩托是黑色的，沖鋒衣是黑色，一頭短發(fā)也是黑色的。

    男人身子前傾，騎摩托的樣子很好看。

    他騎得很穩(wěn)，像是沖向天際的箭，勁疾凜冽，莫名其妙可以和安全感三個(gè)字扯上關(guān)系。

    摩托經(jīng)過陽蓬下的小攤，沒停留，仍舊往耶路撒冷的方向騎。她不遠(yuǎn)不近跟在他屁股后頭，腦中空空如也。

    雨停了。

    來得快去得也快。

    從戈蘭高地到耶路撒冷古城，她一直跟在他后面，直到他停在紅綠燈口，她也下意識(shí)停了下來。

    男人就在她幾米之外。

    像是不耐煩那貼在身上濕漉漉的沖鋒衣，干脆拉開拉鏈，脫了下來，往腰上一系。

    于是上身只剩下件工字背心。

    他的膚色更接近小麥色，比尋常人要深一點(diǎn)。

    不論被布料遮擋住的地方，還是□□在空氣里的部分，每一寸都很有力度。雖無好萊塢大片里肌rou賁張的效果，但沒有贅rou，添一分太過，少一分又不夠。

    祝清晨也不是存心要偷窺他，誰讓他要當(dāng)街脫衣服？滿大街尋常人，就他一個(gè)要露rou，下意識(shí)也得多看兩眼。

    于是在他毫無征兆回過頭來時(shí)。

    她被抓了個(gè)正著。

    幾乎是一瞬間，祝清晨猛地移開了視線，片刻后又發(fā)覺不對(duì)，挑釁似的又挪了回去。

    就盯你了。

    怎么著？

    男人也沒打算怎么著，只是似笑非笑動(dòng)了動(dòng)唇，說了三個(gè)字。

    大街上喧嘩嘈雜，她聽不清他的聲音。

    可他說得又慢又清晰。

    光用眼睛也能看得明白。

    祝清晨準(zhǔn)確無誤分辨出來。

    他說：“好看嗎？”

    好，

    看，

    嗎。

    百分之百是在挑釁。

    幾乎是從內(nèi)心深處迸發(fā)出一股沖動(dòng)，她必須滅了那男人囂張的氣焰。

    可她還沒來得及回?fù)簦腥司突剡^頭去，發(fā)動(dòng)引擎，風(fēng)馳電掣般消失在街角。

    祝清晨憋了一肚子氣。

    *

    短短一周內(nèi)，去了不少地方，拍了大量照片。

    旅途很悠閑，可夜深人靜時(shí)，她在旅館里翻來覆去，總是大半宿地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