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10
55章 她的心上人 第五十五章 夜已深,巷內(nèi)行人零星無幾, 石板路悄然伸向遠方, 暗青色的粗糙紋路里淌著耶路撒冷的月光。 祝清晨快步走到巷口, 招手叫來計程車。 見她是外國人,司機用英語問她上哪。 祝清晨回答說醫(yī)院。 車開一路,沿途街景都很熟悉。 一家已然關(guān)門的花店, 房檐下掛著不知名的粉色小花,看著像是瑪格麗特,那種只開一季, 然后枯死, 再也無法存活的花。 24小時便利店內(nèi)燈火通明,穿紅色制服的店員站在收銀臺后打著呵欠, 守著一爐子燈光明亮的熱狗, 百無聊賴地等待著又一個不眠的夜。 一條淺黃色的流浪狗從街邊鉆出來,跟在出租車后跑了好長一段路,叫得兇神惡煞。 …… 耶路撒冷的醫(yī)院, 她已去過好多次, 次次都是因為薛定。 也因此, 這一路風光早已看了個遍。 不認識他時,她就站在玻璃窗外看著護士替已然昏厥的他取出飛機碎片, 一針一線縫合傷口。那時候她忍不住想,是何種精神支撐著那個男人,不顧機毀人亡的可能性,飛身撲去, 救起與自己素不相識的異國孩童? 后來他在耶路撒冷的小學門外帶傷撲向恐/怖/分/子,險些被土制/炸/彈炸死當場。 他的傷口被人死命攻擊,因痛跪倒在地,白T恤上血跡斑斑。 她載他上醫(yī)院,陪他換藥,看著護士拆下紗布,露出傷痕累累的背,新傷舊傷,每一道都觸目驚心。 祝清晨沒問過他的傷都是如何來的,就連在一起后,她與他相擁而眠、赤誠相見時,也不曾開口問起。 夜里她攀緊他的背,會忍不住輕輕摩挲那些傷痕。 像是山丘一般輕微凸起,永遠橫亙在他的生命里。 不是不好奇。 不是不心疼。 只是因為深知他的職業(yè)原本就具備的危險性,那些都是無可避免的,他沖鋒在前,又怎么可能不經(jīng)歷那些動魄驚心? 但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祝清晨也不例外。 她不去想,不去碰,仿佛這樣兩人就仍是一對普普通通處于熱戀中的情侶,只不過身在異國,做著比較特殊的職業(yè)。 然而坐在車后座,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一顆心還是沉入谷底。 祝清晨用英語問師傅:“你知道昨天中/央/廣/場的罷/工/游/行嗎?” 師傅點頭,“知道。” “了解具體狀況嗎?” 師傅又點頭,從后視鏡里看她一眼,看出她詢問的神色后,抿了抿唇,有些嚴肅,“起初我們以為是底層工人的罷/工游/行,要求政/府漲工資。結(jié)果后來廣場上聚集了好幾萬人,從和平游/行突然上升為肢體沖突?!?/br> 有幾十人早就預備好了汽/油/彈,照著人群砸過去,然后又襲擊防/暴/警/察,將沿途的汽車也點燃了,場面一片混亂。 祝清晨攥緊了拳頭,問:“有傷亡嗎?” 師傅點頭,“有。聽說死了十三人,受傷的就太多了,我記不住數(shù)目。” 一股郁氣從心底升騰而起,點燃她的神經(jīng)。 薛定受傷了,瞞著不說,還一再撒謊。 她不知道自己是憤怒多一點,還是擔心多一點,幾乎在看見陽臺上枯萎的蝴蝶花時,就已經(jīng)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全然接受了他的職業(yè),了解潛在的所有威脅,也沒什么可顧慮的了。但在知道他說謊的那一刻,她才忽然察覺到內(nèi)心巨大的恐慌。 怕他傷,怕他死,怕他發(fā)生意外時,她在另一座城市愉快地度假。 祝清晨再也沒有開過口,就這么直挺挺坐在后座,直到出租車停在醫(yī)院門口。 她付了錢,道謝,推門下車。 夜色沉沉,一如她重若千鈞的心。 * 醫(yī)院,又是醫(yī)院。 祝清晨恨死這個地方了,不管是在國內(nèi),還是在國外。 小時候,祝山??偸前呀ぷ岬帽乔嗄樐[,每當她放學回家,發(fā)現(xiàn)母親不在,又不知上哪去找。 鄰居就站在院子里一臉同情地看著她,說:“清晨啊,先來張阿姨家吃飯吧,你mama會晚點回來?!?/br> 她問:“我mama去哪了?” 鄰居起先會支支吾吾,最后才說:“你爸媽有了點口角,你mama說她不小心摔了,上醫(yī)院包扎傷口去了?!?/br> 祝清晨顧不上吃飯,徑直找上醫(yī)院。 姜瑜在治療室里,若不是被打狠了,一般也不會去醫(yī)院。 因此,但凡祝清晨找去那里,總會看見母親鼻青臉腫、血跡斑斑的模樣。最嚴重的一次,姜瑜被打掉了兩顆牙齒,嘴角撕裂。 她不解地站在那里,眼眶一紅,問姜瑜:“你怎么這么不小心?” 小孩子總是輕信于人,鄰居說母親是不小心摔了,她也就信了。 她覺得姜瑜真笨,比她還要笨。 后來祝清晨長大些了,但凡回家發(fā)現(xiàn)姜瑜不在,只要鄰居一個眼神,她就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徑直去醫(yī)院。 只是到了一定年紀,漸漸開始懂得所謂的“不小心摔了”是什么意思。 姜瑜的借口誰也騙不過,只騙得過她自己。 祝清晨深惡痛絕醫(yī)院這地方。 那刺眼的一片白,難聞的消毒水味,和來來往往絕不可能稱作是面帶喜色的人群,都叫人打從心底里抗拒又反感。 可她還是來了。 站在前臺問薛定的信息,護士查了電腦里的病患資料,又檢查她的證件,要她登記。 祝清晨一一照做,一顆心卻愈加不耐。 幾乎是重重擱下筆,她快步朝電梯走去。 護士說薛定在七樓,712病房。 站在空無一人的寬敞電梯里,她抬頭,看著右手邊的樓層列表。 每一層對應的數(shù)字之后,都用希伯來語和英文寫著科室名稱。 二樓是兒科。 三樓是呼吸科。 …… 而七樓,在那醒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