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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洪水猛獸地加劇。 心硯很快就來了,雖然眸底有淚痕,可很快便替白云暖搭配了一身穿著,雪白的襖子束一條青金閃綠雙環(huán)四合如意絳,腳上是一雙掐金挖云紅香羊皮小靴,外罩一件大紅羽紗面白狐貍里的鶴氅。 白云暖故意忽略心硯眸底的淚跡,道:“你陪我去芝闌館?!闭f著自己已走了出去。 心硯拿手背揩了淚痕,快步跟了上去。 白云暖見天氣晴朗,積雪已化,便摘了頭上的雪帽,出了聽雨軒,穿過連著寶芳園和芝闌館的回廊,很快到了芝闌館。 只見一座寬六間高二層的藏書樓巍然立著,匾額上“強金閣”三個漆金大字。強金閣旁強金池水環(huán)繞,假山堆疊,筑亭架橋,竹木環(huán)植,好一座奇秀園林。 白云暖駐足在強金池旁,仰頭看著那棟隱隱散發(fā)出破敗氣息的藏書樓。那些木頭經(jīng)過數(shù)百年歲月的洗禮已像垂危的老人暴露一條條皺紋一樣的木頭紋理,竟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小姐,你又想上書閣去???”心硯在一旁小心地問道。 白云暖側頭不解地看著她。 心硯道:“小姐,外姓與女子不得登強金閣,這是白家祖訓,小姐你不會又要挑戰(zhàn)老爺?shù)拙€吧?小姐你不要頑皮了,省得又挨皮rou之苦?!?/br> 經(jīng)心硯一提醒,白云暖這一世前十二年的記憶也快速回閃了過來,這一世的自己仗著母親疼愛哥哥寵溺,很是飛揚爛漫,每每看著哥哥隨父親登臨強金閣都很是不忿,提出幾次登樓申請沒有允準之后就想偷偷上樓去,卻被白玉書捉住挨了幾次板子。 心硯想起那幾次挨揍,仍然心有余悸,忙睜著無辜的眼睛巴巴地瞅著白云暖,乞求道:“小姐,還是不要了。” 白云暖黯然一笑,現(xiàn)在的自己十三歲的身子裹著的可是前世滄桑隱忍的靈魂,怎么可能還做出這種欠揍的事情來? 白云暖抬著頭幽幽地盯著面前的強金閣,心里有無限思緒翻涌。 強金閣啊強金閣,外姓不得登樓也就罷了,而女子哪怕冠著白家的姓亦無法登臨此樓,你可知前世為了你,父親犧牲了我一世的幸福啊!男尊女卑實在太過殘酷。 白云暖正幽情愁緒縈懷,眼里微微泛著淚意,秦艽過來報道:“小姐,老爺讓您去書香堂一趟。” “書香堂?有說什么事嗎?” “溫先生過完春節(jié)假期回來了,這一回同來的還有溫先生的公子?!?/br> 溫鹿鳴!白云暖的腦海中電光一閃現(xiàn)出那個名字來。 第二十二章 鹿鳴 白云暖離了芝闌館,抵達書香堂。 進了垂花門,兩邊是抄手游廊,當中是穿堂,當?shù)胤胖粋€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轉過插屏,小小的三間廳,皆雕梁畫棟,兩邊穿山游廊廂房,掛著各色鸚鵡,畫眉等鳥雀。和記憶里的書香堂不差分毫。 臺磯之上,站著松塔。一見白云暖和心硯到了,便忙打起簾籠,滿臉堆笑道:“可巧,少爺前腳到,小姐后腳就來了?!?/br> 于是進到房內,抬頭先見一個赤金九龍青地大匾,匾上寫著斗大三個字是“書香堂”。后有一行小字:“某年月日書賜右侍郎白嶸珉”,又有玉璽印章。知是先祖在時皇上欽題的御筆。大紫檀雕螭案上設著三尺多高青綠古銅鼎,懸著待漏隨朝墨龍大畫。一邊是鏨金彝,一邊是玻璃盆。地下兩溜十六張楠木圈椅。又有一副對聯(lián),乃是烏木聯(lián)牌,鑲著鏨金字跡。 白云暖用余光細細瞥了堂上擺設,暗道果和前世一模一樣。頓有熟悉的感動緩緩縈懷,這才將目光落在房內諸人身上。 父親坐在搭著銀紅撒花椅搭的楠木大椅上,他的跟前跪著一個和哥哥差不多年歲的公子。從背影看十分瘦削,穿的衣裳用料也極為普通,但是淺淺的藍色配著那瘦削的身形倒散發(fā)出飄逸出塵的氣質來。 白云暖已瞥見一旁側坐的先生溫詩任,又見一旁站著的哥哥目光含笑,便知地上的少年正是溫鹿鳴。 “你和溫鹿鳴未婚生子,卻讓我養(yǎng)了翰哥兒這么多年!” 前世死前章乃春怨憤的話還想在耳側,白云暖看著地上少年的目光便冷到了極致。 章思穎在章乃春跟前編排自己與溫鹿鳴的情/事,讓章乃春對她由愛生恨,這些溫鹿鳴到底知不知情?前世自己與溫鹿鳴并無太多瓜葛,只因著溫詩任在白府授學,妻子病故之后擔心家里無人照管獨子,便求了父親將溫鹿鳴接到府上。溫鹿鳴因此和哥哥走得近些,自己因為性格孤僻淡漠,又是個女孩,男女授受不親,很少和他接觸。章思穎的栽贓是從何說起呢?更為奇怪的是,章思穎如何知道溫鹿鳴這個人? 這些疑團就如毛線在白云暖腦子里滾得一團糟。更加上前世郁積的怨氣,白云暖只顧惡狠狠地瞪視著溫鹿鳴的背影,忘了向父親和先生行禮。 “阿暖,怎么還不拜見溫先生?”白玉書蹙了蹙眉,提醒女兒。 心硯拉拉她家小姐的鶴氅,白云暖才回神。隱忍地調整了心緒,向白玉書和溫詩任行了福禮。 溫詩任拱手向白玉書笑道:“過了年,小姐感覺長大了不少??!女大十八變,越變越淑嫻。” “還請先生對他兄妹倆嚴加教導,鹿鳴,你也起來吧,今年就和振軒、阿暖一起跟著你父親讀書,做學問。他日和振軒一起去參加春闈或者秋闈,若能謀個一官半職,也好光耀門楣。” 溫鹿鳴給白玉書磕了個頭,起身向白振軒拱手作了個揖,道:“鹿鳴拜見世兄?!?/br> 白振軒給了他一個友好的笑容,“以后大家名字稱呼就行,都是同輩人,不拘俗禮?!?/br> 溫鹿鳴點頭,遂又來見過白云暖,恭謹?shù)貑玖寺暎骸笆烂??!?/br> 白云暖并沒給他好臉色,冷冷道:“請叫我白小姐?!闭f著轉身沒和眾人辭別便出了書香堂。心硯趕緊追上她。 溫鹿鳴被晾在當?shù)?,好沒面子。 白振軒上前拍拍溫鹿鳴的肩道:“阿暖怕生,日后你和她熟了,她就待你熱心了?!?/br> 溫鹿鳴皺了皺眉頭,心里暗忖:這哪里是怕生?分明是給他下馬威呀!千金小姐恃寵而驕,大多刁蠻,倒也不足為奇。 白玉書見溫鹿鳴好生沒趣,便拿話寬慰他:“阿暖刁蠻,是我疏于管教了。” 溫詩任忙起身作揖,“老爺說的是哪里話?小姐天真爛漫,性情直率,難得的好姑娘。鹿鳴是兄長,理應讓著meimei?!?/br> “她說她不讓我稱呼她meimei,要讓我稱呼她白小姐,我順著她的意,日后在白府內稱呼她白小姐便是?!睖芈锅Q坦然一笑,卻在心里自嘲道: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 白玉書見溫鹿鳴是個知書識禮的,模樣兒也生得好,心下歡喜,便指著白振軒道:“振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