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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暖一進(jìn)門便不客氣損白振軒道:“哥哥也知道咱白家只粗茶淡飯看待溫公子,攏共就那么點(diǎn)口糧,哥哥還要來靜宜齋與他討一碗去吃,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白家小氣,哥哥是存心不讓溫公子吃飽飯呢!” 白云暖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的說辭,叫溫鹿鳴張著嘴,啼笑皆非,不知如何接口。 白振軒苦笑了一下,在床邊嘆了口氣。 他的目光越過白云暖,落在她身后的心硯身上,想起松塔說的允姑誣賴心硯的說辭,心里便堵得慌。 白云暖見哥哥的目光雖是癡癡地看著自己的方向,卻并不與自己目光對接,知他是在看身后的心硯,便重重咳了咳。 白振軒一凜,意識到溫鹿鳴在場,慌忙收了目光,可是心硯站在面前,他便無法以平常心自處了,酒勁又退得不干凈,便很是坐立不安,手足無措。 白云暖于是上前強(qiáng)拉了白振軒起身,道:“幸而溫公子是賢弟不是賢妹,否則,不知他要替你擔(dān)上怎樣的罪名呢!哥哥,快回梅香塢用晚膳吧!” 白云暖向一旁松塔遞了個眼色,松塔便忙上前連拖帶拽將白振軒帶走了。 白振軒一邊被松塔拉著向外走,一邊目光流連在心硯臉上,卻見心硯始終低著頭,自己經(jīng)過她面前時她反倒身子向后退了退,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樣。 白振軒心里憋悶,自責(zé)與愧疚糅合成一團(tuán)。 心愛的女子,他不但娶不得,愛不得,見她被誣蔑,自己還替她申述不得。 自己做人竟失敗至此。 白振軒肚里憋了一股子怨氣回到梅香塢,焉能太太平平陪王麗楓用膳呢? 白云暖原是好意,極力拉攏哥嫂團(tuán)圓,促使其夫妻和睦,卻不知?dú)忸^上的白振軒回到梅香塢豈會給王麗楓好臉色,只會是一場大鬧。 見哥哥總算被松塔帶走了,白云暖轉(zhuǎn)身向溫鹿鳴福了福身子,“溫大哥打攪了?!?/br> 溫鹿鳴靦腆一笑,見白云暖蓮臉生香,眉目如畫,竟然目光閃爍,不敢直視起來。 他側(cè)了身子,紅了臉頰,顫聲道:“小姐言重了,哪里哪里?!?/br> 白云暖遂落落大方道:“你稱呼哥哥為白世兄,不妨也稱我一聲世妹,大可不必小姐小姐的,如此生分。從前阿暖不懂事,還請溫大哥不要放在心里。” 溫鹿鳴聽白云暖和風(fēng)細(xì)雨娓娓說道,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拱手作揖道:“小姐……世妹說笑了,在下豈是那小肚雞腸之人。” “知道你鴻鵠志向,非我等燕雀可比。”白云暖噗嗤一笑,目光落在溫鹿鳴手上,見是一本。備考科舉,必然要熟讀經(jīng)史子集,枯燥無味,卻要為著前程不辭辛苦,甘之如飴。 “十年寒窗無人識,一舉成名天下知。溫大哥,你的汗水終有一天會得償所愿的,或許時日并不遙遠(yuǎn)?!卑自婆⑿χ膭顪芈锅Q。 三年之后,金榜題名。這是溫鹿鳴的命數(shù),白云暖未卜先知,自然篤定而樂觀,溫鹿鳴身為當(dāng)局者,自然不肯如此張揚(yáng),且還含滿對前程未可知的迷茫。 他羞赧道:“世妹說笑了。其實(shí)十年寒窗苦讀,在我看來,不為名利不為財(cái),但求與書醉,才不枉與書結(jié)緣一場?!?/br> 溫鹿鳴的輪調(diào)令白云暖很是驚艷。 她雪亮著眸子,盯著溫鹿鳴看了一會兒,欣賞之情溢于言表。 “溫大哥真不愧是真正的書癡,父親欣賞你,留你在白家,定然將強(qiáng)金閣內(nèi)所藏之書,與兄遍讀之?!?/br> 聽白云暖如此說,溫鹿鳴也顯得激動,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正視白云暖,白云暖卻福了福身子,攜著心硯離了靜宜齋。 于是,他只能看著白云暖姣好的背影消融于月色中而興嘆不已。 心硯陪著她家小姐慢慢走在寶芳園內(nèi),月上柳梢頭,滿園銀光迷蒙。再看月光下的她家小姐,美輪美奐,怎個美字了得。 心硯大著膽子說道:“小姐神仙般的人物,真不知將來哪家少爺有福,與之良配?!?/br> 白云暖駐足,側(cè)頭好笑地看著心硯,“因何有如此感想?我母親都不擔(dān)憂的事情,你偏如此擔(dān)憂?!?/br> 心硯道:“奴婢只是有感而發(fā)。覺得小姐面對的選擇太多,莫說小姐,就連奴婢都有些眼花繚亂,舉不定主意了?!?/br> 白云暖驚詫地看著心硯,好笑道:“你胡說什么?哪里就選擇多了?” “莫說遠(yuǎn)的,就拿眼前說吧,章大少爺有財(cái)有勢,卻有些不學(xué)無術(shù);溫公子倒是知書識禮,偏生家境不好,一貧如洗。哎,都配不上我家小姐!” 心硯極度苦惱地?fù)u了搖頭,甚是認(rèn)真地嘆氣。 白云暖拿帕子掩嘴笑,哧她一句道:“這話在我跟前說說就好了,切莫讓旁人聽了去,不明就里的人還會覺得你家小姐我竟如此自負(fù)張揚(yáng),那就讓人笑話了。” 心硯不置可否地嘟了嘟嘴,陪著她家小姐慢慢走回聽雨軒去。 二人沒有經(jīng)過梅香塢,徑自從東角門進(jìn)了聽雨軒。 白云暖要去蘭庭給白姜氏請安,便讓心硯替自己換了衣裳。 換好衣裳,洗了把臉,神清氣爽地往蘭庭去。為著路近,便悄悄穿過西角門,進(jìn)了梅香塢。 剛走到梅香塢園子里,就聽廂房內(nèi)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依稀是碗碟落地的聲音,白云暖愣住,與心硯面面相覷,不由自主便走上回廊。 站在廂房外,聽屋內(nèi)傳來白振軒的聲音:“我敬你是少夫人的奶娘,便對你禮讓三分,可你要記住,你只是少夫人的奶娘,你不是本少爺?shù)恼赡改铮旧贍敾夭换貋砼c你家少夫人吃飯看本少爺?shù)男那?,輪不到你一個下人指手畫腳!” 分明是在訓(xùn)斥允姑。 白云暖蹙緊了眉頭,待要推門進(jìn)去,手抬到半空又停住了。 自己此番進(jìn)去,勢必看見一屋子狼藉,滿地碎碗碎盤子不說,還有允姑和王麗楓的眼淚,那一切落在自己眼里的話,日后王麗楓在她面前還有何尊嚴(yán)可言?要知道她是長嫂,面子無論如何都不能丟在自己這個小姑子面前。 “小姐,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咱們何必去蹚這灘渾水?” 心硯竟然比自己還看得開。 白云暖咬咬牙,轉(zhuǎn)身走掉。心里想的是,那允姑確有些多事,哥哥給她點(diǎn)顏色瞧瞧,也無不可,只是嫂嫂心善柔弱,只怕哥哥這一頓酒瘋發(fā)出來,嫂嫂的膽子要嚇破幾分了。 到了蘭庭,主仆二人少不得要收拾心情,雖然不會將梅香塢內(nèi)的動靜稟告白姜氏,可是要遮掩那動靜帶給自己的沖撞也需花點(diǎn)心力。 “阿暖,你今兒個怎么了,怎么一臉心不在焉的?”白姜氏覺察到女兒的異樣,便關(guān)切地問道。 白云暖顯得有些慌張,“沒……沒有??!” “沒有?那為何母親剛才問你話,你半晌也沒有回答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