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簾子一挑,楊沐飛走了進來。一見白云那,他有些慌,支吾道:“阿暖……我……我不知道你……也在這兒?!?/br> 楊沐飛說著就要退出里間去,白云暖道:“既來了,又何必再走?” “我只是不放心表嫂,來看看,但……但是……”楊沐飛幾乎口吃。 白云暖道:“有我在這兒給你倆作證,誰再敢編排你們的是非?” 楊沐飛這才走了進來。他走到床前,看著床上的王麗楓,眉頭蹙成了大大的疙瘩。 “表嫂,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楊沐飛喃喃說著,面上流露痛苦的神色,卻也說不出別的安慰王麗楓的話來。 王麗楓并沒有轉過身來,只是帶著濃重的哭腔,道:“也是我拖累了表弟,你快走吧,免得又給居心叵測的人落下口實。表弟尚未娶親,是清白之人,莫因為我玷污了自己名聲,表弟,就當我求你,你還是快走吧?!?/br> “表嫂……”楊沐飛此時心緒紛亂,對王麗楓真不知是憐還是痛了。 白云暖拉了他走出里間,又囑咐了南湘、寶蝶幾句,便和他一起沿著回廊,慢慢向梅香塢外走去。楊沐飛好不郁悶,他愁眉苦臉道:“阿暖,出了這樣的事情,你說我到底該怎么辦呢?如若當初我聽從我娘的勸告,不到白家來,是不是就沒有這些事了?” 白云暖伸手拍拍他的肩,道:“事已至此,不必再自責,因為自責也于事無補?!?/br> 二人正說著話,忽聽得書房內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白云暖和楊沐飛面面相覷,呆愣了一下,繼而雙方都向書房內跑去。推開書房的門,繞進屏風,只見病榻上白振軒睜著大大的眼睛直挺挺地看著天花板,他的手從病榻上垂下來,地上是一個破碎的花瓶。之前是擱置于榻側的茶幾上的。 “哥哥——” “表哥——” 白云暖和楊沐飛撲到病榻前,白云暖握住了白振軒的手,有些喜極而泣。白振軒的眼珠子咕嚕嚕轉著,目光從天花板調到白云暖臉上,繼而又看著白云暖后面的楊沐飛,他嘟噥了一陣,終于清晰地喊道:“阿暖,沐飛……” 白云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哽咽道:“哥哥,你記起阿暖了?” 白振軒拿手使勁捧了捧頭,他想要坐起身,卻無論如何做不到。 “阿暖,沐飛,你們快扶我起來?!卑渍褴幍?。 白云暖和楊沐飛忙上前一起用力,想要搬起白振軒的身子,卻無論如何做不到。二人互視了一眼,暗覺不妙。白振軒也是驚疑道:“我自己適才已經試過幾次了,我除了手和頭能動之外,肩部以下全都是麻木的,動不了,甚至沒有知覺……”白振軒言語間,已是一臉驚慌失措。他駭異道抓住白云暖問道:“阿暖,你告訴哥哥,我是不是癱瘓了?” 看著白振軒一臉驚恐無助,白云暖只能安慰道:“哥哥,哥哥,你別慌,你可能是睡得太久,手和頭先醒了,其他地方還沒有醒過來而已?!?/br> 楊沐飛道:“阿暖,我去通知三姨和三姨父!” “也讓松塔去藥房請劉郎中。” 楊沐飛點頭,飛也似的跑出去了。 白振軒只是抓住白云暖的手,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般,一刻也不肯松開,他費了好大勁,才問道:“阿暖,哥哥問你一件事,哥哥在昨夜看到心硯投湖了,哥哥想知道她現在怎樣了?救上來了嗎?當時我也跳河了,我想去救她,可是不知為何我到湖水中就昏過去了,好像我的頭撞到了什么……”白振軒的頭又痛了起來,他又騰出一只手去捧頭,另一只手卻死死抓住白云暖的手不放。 白云暖的瞳仁張了張,她有些匪夷所思地看著白振軒。哥哥提到了心硯的死,想來他是恢復了記憶,可是哥哥又說到昨夜,那他的記憶還停留在心硯投湖的時候。也是,他下水救人時頭被湖底石塊撞擊,就上來時便昏迷不醒,后來雖然醒過來一次,卻是只管王麗楓叫心硯,除了“心硯”二字,什么都渾然未覺。也就是這次蘇醒,才是真的蘇醒,哥哥的意識終于恢復正常了。 見白云暖怔忡,白振軒又拉著她追問:“阿暖,你告訴我心硯到底怎樣了?救過來沒有?” 白云暖微張著唇,卻是什么話都說不出口,一個死字堵在喉嚨處無論如何都出不來。 “是不是……是不是,心硯沒有救過來?”白振軒眼里滿是驚悸與不安。 白云暖咬住唇,重重點了點頭,淚便簌簌而落。 白振軒停頓了一刻,便大吼了一聲。直吼得脖子上、額頭上,青筋條條暴起。豆大的淚珠從血紅的眼睛中滾落下來。 白云暖急得手足無措,她上前又是抱白振軒,又是摸他的臉,急道:“哥哥,哥哥,你不要這樣,你不要這樣,哥哥,哥哥,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jié)哀順變,心硯一定不想看見你這樣,她希望哥哥你好好的,好好的……” 白振軒的喊聲停止時,哭泣的動作卻沒有停止,他的嘴就那么張著,脖子上、額頭上的青筋就那么鼓著,眼睛里的血絲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白云暖憂急得整顆心都要碎了。 南湘和寶蝶扶著王麗楓跌跌撞撞從門外走了進來。 “爺……”王麗楓的臉雪白雪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眼眶深陷進去,披頭散發(fā),看起來憔悴不堪。她步履輕飄地走到白振軒病榻前來。 白云暖說了句:“哥哥,長嫂來看你了?!北惴砰_白振軒退到一邊去。 王麗楓伸出手顫巍巍握住了白振軒的手,喃喃喚了句:“爺……” 白振軒許久才把頭轉過來,他直勾勾看著王麗楓,眼神里充滿憤怒與怨憤,他就那么冷冷地瞅著,一動也不動。王麗楓愣住,繼而終是松開了白振軒的手,慢慢直起了身子,卻是如一根風中細竹,怎么挺也挺不直。 白云暖道:“少夫人剛剛落胎,身子如何受得,南湘寶蝶趕緊扶她回房去。” 王麗楓也不推搡,任由南湘、寶蝶扶著,腳踩棉絮一般,深一腳淺一腳地出了書房??粗谋秤?,再看看白振軒的樣子,白云暖愁悶至極,她拿帕子給白振軒拭汗拭淚道:“哥哥,其實長嫂也好苦,你這樣對她……” 白振軒卻只是冷冷的,虛脫了一般,問道:“你適才說她剛剛落胎,是怎么回事?” 白云暖道:“心硯自盡已是去年的事情,而哥哥你也昏迷了小半年了,只是這期間醒過來一次,把長嫂認作了心硯,然后便有了孩子……只是前幾日,那孩子不幸沒了。那是個男孩,都六七個月了……”白云暖盡量輕描淡寫,且避開了王麗楓與楊沐飛夜半傾談那段。 白振軒目光空洞洞的,聲音也冷冰冰的,仿佛看破了一切似的,道:“孩子沒了也好?!?/br> 白云暖還想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