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八九就是不治之癥了。”蕙娘說著又啜泣起來。

    張翰心里醋意更濃，嘴里卻要安慰蕙娘：“不會的，溫先生他吉人自有天相?！?/br>
    蕙娘因為溫鹿鳴的病一直食不下咽，輾轉(zhuǎn)難眠，張翰看在眼里，郁悶在心里，選了個蕙娘午休的時間，自己往溫鹿鳴處去了。

    張翰也不帶跟班，從后房門由后廊往西出了角門，上了一條南北寬夾道。南邊有倒座三間小小的抱廈，北邊立著一個粉油大影壁。張翰繞過大影壁，徑往后頭一扇大門內(nèi)小小的一所房室而去，那便是溫鹿鳴的住所。

    因是午間，丫鬟們都睡去了，溫鹿鳴床前并無人照看，張翰進(jìn)來時，他正昏昏沉沉地睡著。

    張翰站在床前，打量著病榻上的溫鹿鳴。還記得小時候初見溫鹿鳴時的情景，他與安宇夢并肩而立，那樣一個白衣飄飄公子如玉，現(xiàn)在卻是病容憔悴、慘不忍睹地躺于病榻之上。張翰默默地看了溫鹿鳴一會兒，調(diào)轉(zhuǎn)身欲走，走到門口又頓住了，他的眼前又閃過蕙娘與溫鹿鳴的種種畫面，于是他一咬牙折回身子到了床前。

    溫鹿鳴睡得昏昏沉沉的，隱隱約約感覺床前有人，強(qiáng)迫自己使勁睜開了眼睛，床前果真立著個人影。溫鹿鳴費(fèi)了好大的力氣才看清來人：“爵……爵爺……”

    張翰在床前的圓椅上坐了下來，他開門見山道：“我來是想和你打開天窗說亮話的?！?/br>
    溫鹿鳴頭痛欲裂，卻仍舊鄭重地點了頭，他躺在那里，乏力地看著張翰。

    張翰道：“我知道溫先生病中我來向你提這樣的要求很過分，但是……”

    “我了解，你是不是希望我離開雍王府？”

    張翰吃驚地看著溫鹿鳴，沒想到他竟自己先開口了。

    “既然溫先生自己都開口了，其中的原因就不需要我再說了，溫先生，你就當(dāng)翰哥兒對不起你吧！可是有你在雍王府一天，蕙娘就不可能對我專心……”張翰急得臉都脹紅了。

    溫鹿鳴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劇烈地咳嗽之后，虛弱地對張翰說道：“翰哥兒，我離開是我的本愿，并不是為了蕙娘而離開，蕙娘是我的學(xué)生，就像我的女兒一樣，你可明白？你身為蕙娘的丈夫，可要站正立場，不要受旁人的污言穢語所影響啊！蕙娘，她是個好女孩，你不要辜負(fù)她。”

    “溫先生只要答應(yīng)我離開雍王府便是，其他的事情不用溫先生cao心，蕙娘是我妻子，我自然會好好愛她。我就問溫先生一句話，確定能離開雍王府嗎？”

    溫鹿鳴頹然地點了頭：“離開雍王府是我本意?！?/br>
    “這樣就好，我會為溫先生安排好車馬的?！?/br>
    ※

    伺候溫鹿鳴的丫鬟急急地跑去向安品園報告：“溫先生失蹤了！”

    整個雍王府亂了套，白云暖和張易辰下了命令，讓家院們將整個府內(nèi)翻了個底朝天，仍不見溫鹿鳴的蹤影，又去了府外尋找。

    蕙娘在雍王府內(nèi)暈頭轉(zhuǎn)向地跑著，找著，喊著：“溫先生……”

    最后她跑到了書室，趴在書桌上嚶嚶哭了起來：“先生，你為什么要走？你討厭蕙娘，和蕙娘說一聲，蕙娘不出現(xiàn)在你面前就是了，你為什么要走？”

    “你真的那么舍不得他嗎？”

    是張翰的聲音。

    蕙娘抬起淚眼模糊的臉，看見張翰一臉幽深莫測的表情。

    張翰再次問道：“如果我走了你也會這樣找我嗎？”

    蕙娘愣住。

    “不會，對不對？在你心中，你最在乎的人，不是我，而是溫先生，對不對？”張翰苦笑了一下，就要向外走去。

    蕙娘喊住他道：“等等！”

    張翰停住了腳步。

    蕙娘從書案上起身，走到張翰跟前去，仰著頭，問他：“是你將溫先生逼走的嗎？”

    張翰背脊一挺，“不錯！是我讓他走的！”

    “你為什么要這樣對他？為什么？”蕙娘捏起粉拳捶著張翰，哭著喊著，“你不知道溫先生病了嗎？你將他趕出王府，這是要了他的命??！你這是要逼死他嗎？你好狠的心哪！我恨你！我恨你！”

    張翰任由蕙娘哭鬧，也不還手，卻見蕙娘身子一癱就倒在了他懷里。他抱住蕙娘，著急地喊：“蕙娘，蕙娘……”

    張翰抱著蕙娘，急急跑回了嘉禾苑。

    ※

    芙蓉堂內(nèi)，一個丫鬟匆匆跑進(jìn)正房，附耳對婉婉說了幾句，婉婉拿起桌上一只茶盞就摔到了地上。

    張凌恰好從外頭走進(jìn)來，見婉婉發(fā)怒，那只茶盞已經(jīng)碎尸萬段，不由冷嗤一聲道：“喲，這是怎么了？誰惹著我們少夫人了？”

    婉婉氣鼓鼓的，只不作聲。

    張凌把目光冷厲地投向一旁站著的小丫鬟，道：“定是你適才伺候不周，惹少夫人生氣了，本爵爺要重重罰你！”

    那丫鬟一下，“噗通”跪在地上，哭道：“爵爺饒命?。∨局皇歉嬖V少夫人，公主她懷孕了?！?/br>
    張凌一顫，揚(yáng)到半空的手改為揮了揮，那小丫鬟立刻連滾帶爬地跑出去。張凌也不哄婉婉，只是走到茶幾另一側(cè)椅子上坐了，自己倒了碗茶喝，不動聲色道：“你也想要孩子，咱們可以生一個啊！何必眼紅，拿一只杯子撒氣呢？”

    婉婉白了張凌一眼，就跑出去。她一口氣跑到園湖上，對著一湖春水，使勁地吼叫了幾聲。

    早有人將婉婉的失常舉動告訴給了白云暖，真娘道：“作為雍王府的少夫人，她如此不注意自己言行舉止，不愛惜羽毛，成何體統(tǒng)？”

    白云暖道：“由她去吧，只是別讓她傷著蕙娘便是。蕙娘如今作了胎，萬事要小心，還有鹿鳴，趕緊多派些人手去找?！?/br>
    真娘似乎欲言又止，白云暖奇怪地看著她道：“你有話直說，吞吞吐吐做什么？”

    真娘道：“聽說溫先生是翰哥兒逼走的。”

    白云暖一下蹙起了眉頭。

    白云暖去嘉禾苑看過了蕙娘，便讓張翰去偏廳見自己。

    白云暖坐在正中太師椅上，張翰走了進(jìn)來，她便呵斥道：“跪下！”

    張翰愣住，但還是溫順地跪下了。

    白云暖道：“你可知錯？”

    張翰咬著唇不吭聲。

    白云暖氣不打一處來：“我做了你十七年的親娘，從未對你發(fā)過脾氣，你一向懂事乖巧，這一回，你做事怎么就偏頗了？”

    張翰背脊一挺，直視著白云暖，不忿道：“蕙娘為了溫先生恨我，娘親也為了溫先生十七年來第一次對我發(fā)脾氣，溫先生真的有那么好嗎？讓你們?nèi)巳硕季S護(hù)他？”

    白云暖心里憋屈，“翰哥兒，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如此聰明一個孩子，怎么就不講事理了？溫先生重病在身，你將他逼走，這是害命，你知道嗎？如果溫先生因此病死異鄉(xiāng)，你如何能心安？”

    “溫先生病死異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