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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媳婦把坎肩穿好的馮老太君讓她在自己面前走了兩步,又說:“雖然眼下還不到裹大毛斗篷的時候,可你也不能強撐著就這么跑到外面去受凍,也不怕把肚子里的娃娃凍出個好歹來。” 陸拾遺眉眼彎彎地蹭在馮老太君身上撒嬌,說:“我早就知道老太君這里肯定有好寶貝,所以才會故意穿成剛才那副模樣惹您心疼的呀?!彼纹さ卣Q郏艾F(xiàn)在可不就偏得了老太君您的好東西嘛。” “你這話說的也不怕臉紅,老婆子我這的東西哪樣不是你跟銳哥兒的?至于你用這樣的蹩腳手段來惦記?”馮老太君最喜歡的就是陸拾遺這副不與她見外的活潑樣,伸手親昵地戳了下陸拾遺額頭,問她:“這明通寺你未出閣前,有沒有跟著親家他們?nèi)ミ^?” “自然是跟著母親他們?nèi)ミ^一兩回的,”陸拾遺抿嘴笑了下,“不過您也知道我的脾性,曉得我愛熱鬧不喜清凈,因此倒是不怎么常去?!?/br> “像我們這樣的人家還是要多多去佛前拜拜才好,這樣對心里也算是一個寄托?!瘪T老太君用過來人的語氣勸陸拾遺信佛,畢竟對她們這樣的將門婦而言幾乎可以說是隨時都處于一種憂懼驚忐忑的狀態(tài),信佛能夠很好的穩(wěn)定情緒,不至于因為戰(zhàn)場上的一點小波冬就驚恐萬分。 “母親,拾娘年紀還小呢,這話您還是等再過個幾年再和她說道吧?,F(xiàn)在的年輕人都跳脫得緊兒,哪里定得下心來專研佛法?”安排好一干瑣碎事宜的蘇氏笑吟吟地走進來通知兩人可以出發(fā)了。 ——因為陸拾遺懷孕的緣故,蘇氏又重新接過了才撂開手沒多久的管家權(quán),畢竟現(xiàn)在再沒有什么比兒媳婦肚子里的孩子更為重要。 由于現(xiàn)在氣溫驟降的緣故,馬車里特意備了炭盆和手爐,陸拾遺把手捂上去,沒過多久就覺得凍得都有些伸抻困難的十指重新恢復(fù)了靈活。 馮老太君被陸拾遺臉上那‘終于活過來’的夸贊表情逗笑,忍俊不禁地拿手指虛點了她——因為手上還有些冰涼的緣故,馮老太君怕凍著陸拾遺,所以才沒有像在家里一樣的拿手指直接戳她的額頭——好一會兒,這才在蘇氏的提議下,熱熱鬧鬧的玩起了牌。 陸拾遺她們乘坐的這輛馬車很寬敞,在她們打牌的時候,陸拾遺就半偎在又厚又軟的毛毯里,裹著暖烘烘的手爐,時不時掀開車簾子的一角去看外面的街景。 ——這時候太陽也才剛懶洋洋的爬上半空沒多久,筆直通往京城西城門口的大道兩側(cè)到處都是或走動或提著貨物叫賣的行人。 天上那沒什么熱度的陽光照射在陸拾遺掀簾子的那幾根手指上,越發(fā)顯得她指尖纖纖猶如青蔥一樣動人。 定遠侯府的人去京郊還愿禮佛,自然不會有不長眼睛的人偷看內(nèi)眷,因此,即便陸拾遺的眼睛只差沒長在外面的熱鬧街景上面了,馮老太君婆媳也沒想著要把她拉回來或者說她這樣失禮什么的。即便是在不經(jīng)意間掃到她歪趔在車窗前的側(cè)影也不過是寵溺一笑,親昵地嗔上一句:“還是個孩子呢。” 出了西城門就上了官道,馬車大概行駛了將近一兩個時辰才在一條看著就讓人有些望而生畏的石梯前停了下來。在石梯兩側(cè)則蹲著十數(shù)個等著客人上門的轎夫。由于能夠到明通寺來上香的人都非富即貴,若非客人們主動招呼,否則他們是不敢擅自上前攬客的——免得惹到不能惹的人,平白惹出不必要的風波。 早已經(jīng)做了充分準備的馮老太君等人自然不需要乘坐那些轎夫們準備的轎子,哪怕他們把轎子打理的干凈整潔甚至還用香薰過也一樣。 她們直接換乘了自己從侯府里帶出來的轎子,晃晃悠悠的就上了山。 到了山頂,她們受到了明通寺主持的熱烈歡迎,陸拾遺跟著太婆婆、婆婆拜了菩薩還了愿又添了香油錢后,就去了特意給女眷辟出來的廂房歇腳——馮老太君婆媳則留下來繼續(xù)與明通寺主持討論佛法——不想在去往后廂的路上,她居然見到了一位故人。 胡子拉雜,神色間憔悴不堪的遠房表哥齊元河正用一種堪稱控訴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緊盯著她不放。 陸拾遺掃了眼身側(cè),發(fā)現(xiàn)除了不遠處有兩三個四五歲的小沙彌在玩耍外,都是自己從娘家?guī)淼呐慵扪诀吆驮诤罡率諗n到門下的心腹,因此也就不再想著用躲閃的方式避過這注定的一會。 陸拾遺擺了擺手,讓圍在身邊的人都盡數(shù)退到一旁去。 對她忠心耿耿的丫鬟們有些不情愿,但到底拗不過她,只能一步三回頭的磨蹭著把說話的空間讓給了兩人。 陸拾遺的舉動讓齊元河眼底閃過意外,還以為對方根本就不可能與他單獨相處的他沉默片刻,才吶吶把自己心里的控訴和不甘低喊出來:“表妹為什么要食言而肥?我們不是早已經(jīng)說好了要一起離開嗎?” “這事確實是我對你不住,出爾反爾?!标懯斑z臉上露出一個無奈的笑,“不過你也別怪我,畢竟人活在這個世上,除了男女之情以外,還有家族責任和父母親情需要顧及?!?/br> “可你以前不是那么說的!”齊元河失魂落魄的看著陸拾遺,臉上滿滿的都是難過和傷心之色。 那是因為以前的我腦子被門擠了。 陸拾遺在心中冷笑一聲,面上卻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抹哀婉的苦笑出來,“表哥,對此我真的很抱歉,但是……眼下事已成定局,你我注定有緣無分……你就把我忘了吧?!?/br> “忘了?我怎么可能忘得了?!”齊元河的眼淚是說來就來!他用力撕扯著自己破破爛爛的衣襟,“表妹,我知道你心里還是有我的!只要你愿意,我現(xiàn)在就可以帶你走!” “帶我走?表哥你瘋了嗎?”陸拾遺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嫁人了,還懷了別人的孩子!你忘了嗎?” “我沒忘!我當然沒忘!可是表妹,你是我的心肝rou??!”齊元河滿眼深情地注視著陸拾遺嬌美的容顏,痛不欲生道:“比起失去你,其他的任何……任何折辱我都能夠忍受,也甘愿忍受!” “表哥……”陸拾遺仿佛被他打動了似的向前走了一步。 以為陸拾遺真的改變主意決定跟他一起走的齊元河眼前一亮,趕忙趁熱打鐵地又補充了句,“拾娘meimei,你無需為肚子里的孽種感到羞愧,等到我們逃脫了定遠侯府的追捕,我就會第一時間替你找一個好大夫把這個孽胎打了,到時候……你想要多少孩子,表哥都可以給——哎呦!” 毫無防備讓陸拾遺狠踹了一記鼠蹊部的齊元河慘叫一聲,如同一只煮熟了的蝦子一樣在地上彎成了一團。 “表妹,你……你為什么要這樣做……”痛得不住夾腿倒吸涼氣的齊元河將眼底的恨色深深隱藏,掙扎著從地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