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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拿筆,蘸了朱墨,輕輕地擱在皇帝面前:“不過兒臣倒還有一事想請父皇做。這亂臣賊子的名聲,其實安在兒臣身上,兒臣倒也沒什么可說的。只是亂臣賊子做事沒有分寸,恐怕只有弒父弒弟才能擔得上這等名聲了……只有名正言順了,才能免去這些事端,父皇可要好生考慮?!?/br> 筆落案臺,輕輕一聲,勢如千鈞! 門外的禁衛(wèi)軍早就被朱明熾的軍-隊扣押住了,身著甲胄的高鎮(zhèn)將羽林軍、金吾衛(wèi)擒拿手下,把太-子黨官員盡數(shù)控制。 朱明熙的身影單薄,冷風吹起他的袍帶。他看著禁閉的宮門,看著重重的大軍。這才是西北大將的威嚴。 沒有哪一刻,他如此深刻地體會到。 仿佛蒼漠的風,一刀刀刮下他層層的血rou,如此凌厲! 這一切朱明熾早有算計,什么大理寺監(jiān)-禁,什么懲罰,都不過是個笑話。朱明熾恐怕早就有遁天入地之能,他不出大理寺,不過是沒有到那個時機而已,他就是等著這一刻而已。 只是,朱明熙還是不明白。為什么朱明熾能算計得如此精準,究竟有什么地方出錯了。何至于守衛(wèi)紫禁城的京衛(wèi)一潰千里,何至于在那一刻開始之前,他都沒有絲毫察覺。 趙長寧同其余太-子黨官員被控制起來,立在臺階下,她也在想這個問題。她愿意做這件事,引朱明熾出來殺了他,是因為對朱明熙有充足的信心。這位太子殿下雖然人尚且稚嫩,但心計是不弱的。既然能說到殺了朱明熾,那應該是有充足的把握。 為什么會失?。?/br> 趙長寧的目光緊緊地看著緊閉的宮門。 直到宮門終于打開了,朱明熾從宮門里走出來,他輕微地松動著手腕,凝望了一圈周圍的人。 這時候周承禮上前一步,在朱明熾面前單膝跪下:“殿下。” 趙長寧輕輕地后退了一步,她下意識地看向太子,甚至是章大人、杜成。朱明熙的目光是非常驚詫的,但那瞬間更多的是茫然和不可置信。周承禮——竟然是周承禮! 他們所做的每一步、每一個計謀,她也許沒有參與其中,但絕對少不了周承禮的參與。一樁樁,一件件。 反水的竟然是他! 朱明熾只是低聲吩咐周承禮幾句話,很快又進了宮門內(nèi)。 周承禮站起來之后,吩咐旁邊的侍衛(wèi):“皇上口令,將太子殿下帶往冬暖閣看守。不得詔不能放出?!?/br> “你與朱明熾沆瀣一氣,謀逆造反,假傳圣旨!”朱明熙的聲音冰涼,“這不過他朱明熾口述,誰能證明!” 周承禮卻不欲多說,將所有的在場的太-子黨一一點過,語氣冷淡道:“都帶下去,分開看管?!?/br> 這時候已經(jīng)沒有所謂的皇權了,軍-權至上。在所有最混亂的時候,擁有決定性話語權的人永遠都是擁有軍-權的人。很快朱明熙、杜成等人就被押了下去。唯獨趙長寧,她還站著臺階之下。 周承禮低低地道:“長寧,你先回去?!?/br> 趙長寧問道:“七叔……究竟是什么時候的事?” “我讓人送你回去吧?!敝艹卸Y招手,叫旁邊一直靜默立著的,穿青衣長袍的人過來,“送大少爺回府,沒有我的話不準他出來。” 趙長寧被帶上了出宮的馬車,路過直道的時候,她看到很多衣服上繡金色魚鱗紋的錦衣衛(wèi)。此時天已經(jīng)亮了,晨曦的光芒灑在這座古老的宮殿里,軍-隊交替,那些被殺的人,尸體就堆在過道上。帶她出來的人只需出示一道腰牌,便能在皇宮里暢通無阻。盤查的人竟也不為難他們。 曾經(jīng)庇護皇家的羽林軍,金吾衛(wèi),這些直接聽令于太子的人,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了。 她怎么忘了,朱明熾才是那個最鐵血、冷酷的人。 就算有偶爾的溫柔,但他仍然是從戰(zhàn)場上歷經(jīng)百戰(zhàn)才能活下來的鐵血大將軍。 她閉上眼,可能是剛才站在乾清宮外吹多了冷風,此刻太陽xue一抽一抽的疼,但思緒卻前所未有的清晰。七叔其實是朱明熾的人,那么這一切就很清晰了,所有太子殿下做過的事,其實朱明熾都知道。而朱明熾的事,周承禮卻在隱瞞太子,難怪朱明熾盡占先機。 唯有一件事是例外的,那就是朱明熙讓她殺了朱明熾。這件事朱明熙只吩咐了趙長寧,只讓她去做。 也許那時候,朱明熾對她的感激是真的,只是在一刻鐘之后,這種感激就被摧毀殆盡了。他會怎么想呢? 其實周承禮不是最厲害的,七叔是心學傳人,一向不受教條束縛。趙長寧最多只好奇于,七叔是怎么投靠了朱明熾的,畢竟兩人沒有絲毫的交集。她覺得最厲害的,是朱明熾竟然能與錦衣衛(wèi)勾結(jié)。 錦衣衛(wèi)指揮使世代只效忠于皇帝,勢力極大。指揮使的投靠,一定程度上是對局勢起關鍵作用的扭轉(zhuǎn)。錦衣衛(wèi)指揮使陳昭又只得皇上提拔,竟然會投靠朱明熾,才是這場戰(zhàn)局的關鍵。 無論如何,太子已經(jīng)輸了。即便他心計再深,恐怕也是回天乏術了。那么投靠了太子的她,自然也輸了。 不是他們不夠謹慎,而是千算萬算,也沒料到周承禮竟然是朱明熾的心腹。 趙長寧閉上眼,想起那些紛亂的夢境,頹敗的趙家,慘死的母親和meimei們。 她的心里還存留著隱隱的期待,也許……也許朱明熾會失敗呢。分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只要朱明熾一刻沒有登上皇位,那么這件事就一天沒有定數(shù)! 趙家的女眷們卻什么都不知道,只隱隱曉得宮里有大事發(fā)生,但她們的日子還是過她們的。竇氏見趙長寧臉色不好看,似乎有些強顏歡笑,叫他坐到自己身邊來,給長寧看趙玉嬋出嫁時要用的嫁妝花樣。 春深的陽光暖融融的,趙玉嬋穿了件茜紅色撒櫻的褙子,襯得臉頰微紅:“我不要嬰戲蓮紋的……” 宋嬤嬤在旁笑道:“小姐不知道,嬰戲蓮紋的最好,還有五子登科也是好的?!?/br> 玉嬋糾結(jié)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拿來問趙長寧:“哥哥,你看哪個好?” 趙長寧指了指她手上的喜結(jié)連理。 幾個姨娘也捧著繡品讓玉嬋挑選,她是嫡出的,姨娘們都寵著她。玉嬋選了會兒,最后還是拿了長寧剛才指的那個。 一直到傍晚,趙長寧才等到了從宮里回來的周承禮。 她去周承禮的東院見他,周承禮忙了一天一夜沒合眼,累得灌了口濃茶,一會兒還要進宮。看到趙長寧進來,他放下了茶杯。 “七叔,”趙長寧問,“最后……太子殿下怎么樣了?” 周承禮說:“辰時三刻皇上駕崩,訃告還沒來得及張貼出去。不過遺詔已經(jīng)由內(nèi)閣次輔拿到手上了,因太子德行有失,不孝不悌,廢除太子身份,立二殿下為儲君。眼下二殿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