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熾已經(jīng)扶太后坐下了，旁還有兩個宮女一左一右給太后揉肩背。太后招手讓長寧也坐下，說了會兒話后，笑瞇瞇地問道：“我記得趙大人似乎還未成親？”

    長寧道：“原山東老家有個表妹定親，不過后來退了。微臣忙于朝務(wù)，就未曾再說親事了。”

    太后聽了又笑道：“趙大人年輕有為，便是為國為民也要注意自己的私事。沒有個內(nèi)人給你打理家務(wù)，總是不好的?！彼先思宜坪跗鹆伺d致，對身邊的宋嬤嬤說，“我記得去年為常國公的世子相看媳婦，特別制了一本冊子的，你去拿來給趙大人看看，看哪家的姑娘入得了他的眼，今兒我便做主，懿旨賜婚一回?！?/br>
    長寧聽到這里還未等說話，朱明熾就目光一閃，笑道：“您還當(dāng)真是起了做媒的癮，她的親事自有她的父母思量，若是您指的她不滿意，卻也不好直說，豈不是為難了她?！?/br>
    太后一想的確也是這個道理，如果她指了哪個姑娘覺得好，人家趙大人覺得不好，恐怕也是不好跟她說的。才擺手作罷：“既然如此，趙大人且吃著茶吧?！闭f完叫人，“把哀家的茶點送一份給趙大人?！?/br>
    趙長寧才從鳳華閣里退出來，外頭已經(jīng)有章首輔的門生，吏部郎中徐有泉等著他，見趙長寧出來，他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想不到少宜兄竟然連太后都相熟，果真年輕有為！”

    “不過是早年太后曾托我辦過事，卻談不上相熟。”長寧自然地與他說話，一邊朝著崇文門走去。

    徐有泉不過是來拐他過去喝酒的，笑道：“不說這個！你快過來同我們多喝幾杯酒才是正經(jīng)?！?/br>
    章首輔派系的人都跟她很親近。

    長寧笑著推辭：“我不勝酒力，怕掃了大家的興致?！钡賵錾系姆畛型鶃?，長寧又不會拒絕，喝幾杯也是無妨的。

    朱明熾自隔扇的雕花看出去，自然看得二人親昵地離開了，他靜靜看了眼就回過頭。

    旁邊太后嘆了句：“皇帝不要我管臣子的親事，但皇帝的事，我卻是要過問一二的。”

    朱明熾道：“您跟著兒子辛苦這么些年，如今成了太后自該享清福了，兒子的事自己心里都有數(shù)，您不用cao心?！?/br>
    太后卻悠悠嘆了口氣：“朝政哀家自然不會管，只是這皇嗣一事，我卻是一定要過問的。你現(xiàn)在膝下無子，我如何能放心得下。若是母后選的那些人你不喜歡，自個兒尋了你喜歡的收用便是，后宮妃位多懸，添一些新人也無妨?！?/br>
    朱明熾仰靠在椅子上，卻是一笑：“子嗣的事兒子心里有數(shù)，母后盡管放心。兒子估計著沒個兩年，就能給你抱個大胖孫子了?！?/br>
    他想著自己耕得勤，總有天長寧會有孕的。畢竟許太醫(yī)告訴過他，長寧雖然有些宮寒的毛病，生養(yǎng)卻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的。

    朱明熾如此言之鑿鑿，太后還能說什么。別的她不管了，她就是眼饞大胖小子，前幾日榮國公老夫人抱著孫子進(jìn)宮來看她，她抱著真是愛不釋手，這要不是榮國公老夫人的愛孫，她真想留在自己身邊養(yǎng)幾日。

    別人酒過三巡，長寧喝了兩杯酒，頭腦微熱。再看到酒送過來，便擺手不肯再喝了。

    她的手不動聲色地輕輕按了按腹部，她既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要這個孩子，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但如果想要孩子的話，應(yīng)該不能喝太多酒的。同僚覺得不過癮，意欲再灌她。她干脆推說自己頭暈，去外面走走。

    冷風(fēng)一吹果然渾身熱散去，反倒是有絲冷意了。

    長寧走出回廊，仰頭看了看天空。

    “趙大人？”她突然聽到有人在喊她，回頭一看，卻是穿著綢襖，一群宮人簇?fù)淼闹烀髦t。他剛抽長出單薄的少年身形，俊秀的小臉帶著微笑，似乎有些驚喜，“你怎么在此處，我許久沒有見到你了！”

    自從長寧任大理寺丞之后，就不再任朱明謙的老師了，轉(zhuǎn)而由翰林院的侍讀學(xué)士帶他讀書。

    “裕王殿下?！遍L寧給他行禮，看著他淡笑道，“多日不見，殿下似乎長高了?！?/br>
    “只是長了兩寸余而已，跟皇兄比起來還不算高呢?！敝烀髦t臉色微紅，“我許久沒見大人，大人能不能陪我賞雪……”

    這有什么不可以的，正好還能有個由頭不進(jìn)去了。長寧陪著朱明謙走在回廊上，宮人遠(yuǎn)遠(yuǎn)地隔了一截，長寧突然聽到朱明謙說：“以前每年過節(jié)的時候，四哥就會讓人在我宮里裝飾花燈，讓我看著玩?！彼f，“不知道他現(xiàn)在好不好?！?/br>
    長寧低聲說：“殿下還是不要說這些的好?！彼粋€王爺，沒有權(quán)力沒有生母，榮辱富貴都是朱明熾一句話的事，他不該說這些的。

    朱明謙卻不甚在意：“我知道趙大人不會告訴別人的，當(dāng)年四哥在的時候，對大人是極好的?！?/br>
    趙長寧只是淡笑未曾說話，人心總是會變的。太子變了，她也變了。

    朱明謙側(cè)頭看了看她的神情，眼神不明。

    這時候有太監(jiān)來通傳，朱明熾宣她過去覲見。

    長寧跟著太監(jiān)到了乾清宮外，她不覺又將手輕輕放在腹部。不知道想了什么，定了心神進(jìn)去。

    朱明熾在里面同喬伯山對飲，喝了不少酒。喬伯山惦記剛生產(chǎn)完的妻兒和新生的孩子，跟朱明熾告辭：“微臣當(dāng)真不能陪您喝下去了……”

    回頭看到太監(jiān)領(lǐng)趙長寧進(jìn)來，還有點高興，情敵來頂替他繼續(xù)被皇上灌酒了。

    朱明熾那個酒量，開玩笑，那可是軍營里一壇一壇地灌出來的。

    最好能把他趙長寧灌得找不著北，看他還玩不玩風(fēng)雅公子那一套。他笑瞇瞇地說：“趙大人來得正好，皇上缺個陪酒的?！?/br>
    他拱手告辭，長寧一步步走過去，看著朱明熾道：“陛下怎么喝這么多？”

    朱明熾微抬起頭，見是她來了就笑了聲。抬起酒壺灌了自己一大口，抓過長寧的衣襟讓她倒躺在自己懷里，然后握住她的下巴，一邊吻她一邊要度酒給她喝。

    他撒酒瘋呢！長寧不禁掙扎，避開他要喂自己酒的嘴唇，她不能喝酒的！

    但她這個舉動卻讓朱明熾誤會了，酒咽下去，放開她一些，睜開眼睛看著她：“今天怎么了？”

    “我喝多了，不能再喝了?！遍L寧狼狽地擦了擦嘴角，口舌里火辣辣的。

    朱明熾?yún)s笑了，低沉道：“朕見你就是太清醒了。乖，你喝了這酒，今天也不走了，陪朕宿乾清宮里?！?/br>
    他又要再喂，手扣著她的后頸低下頭。長寧又躲避他的口舌，朱明熾以為她是不愿意跟自己親近，有了些怒意，再度放開她，淡淡地說：“朕今日看到你與徐有泉二人勾肩搭背，倒是說得高興。你莫不是有些喜歡他，連朕的親近都要拒絕了？”

    長寧聽了有些無奈，朱明熾這個人占有欲真的太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