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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攘攘,凡塵俗世便是這樣。 朱明熙看得出神,很久他才抬起頭,對趙長寧說:“怎么不坐?” 趙長寧走過去坐下,聽到他繼續(xù)說:“我小的時候就想在宮外面生活。我告訴母后,說當太子要學(xué)很多東西,學(xué)得不好,翰林院掌院學(xué)士張大人還會告訴父皇打我手板。要是在宮外面就好了,父皇只是個普通的父親,我也能想做什么做什么。然后母后溫言告訴我說:外面的人——他們也從不能想做什么做什么,要為生計奔波。如果天降災(zāi)禍,沒有飯吃便會賣女兒,親人受惡吏所害,無權(quán)無勢,他們除了痛哭之外也無能為力。孩子害了重病,沒有錢醫(yī)治活活病死也有。那些貧苦的苦,每一個都比我知道的要痛苦千百倍?!?/br> “我的母后是一個非常睿智的人,她從來都是對我說真話,從不粉飾太平,好好教導(dǎo)我。只有她死的那天,她告訴我說朱明熾已經(jīng)答應(yīng)將她送出宮去養(yǎng)老,她讓我等她一會兒,收拾了東西就和我一起去封地,以后我們一起好好過……”朱明熙說到這里微微一頓,深深地吸氣,然后微笑,“結(jié)果我進去看的時候,她已經(jīng)喝了朱明熾給的毒酒,倒在床邊吐血,爬也爬不起來……”說到這里他就停頓了。 “殿下?!壁w長寧輕聲道。然后,她看到朱明熙笑了笑說:“罷了,跟你說這些做什么,你來找我何事?” 但是一開始要勸他的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她只能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想來無論我怎么勸,殿下也不會放棄的?!遍L寧靜靜地問,“那殿下可有十足的把握?” “朱明熾光是京衛(wèi)就是十萬大軍,自然是有把握才敢貿(mào)然行動了?!敝烀魑醯溃爸皇蔷唧w的自然不能告訴你?!?/br> 趙長寧給他倒茶,笑了笑:“卻也無妨,你們即便有邊疆大將的兵力支撐,但也不足夠,想來最需要動功夫的就是兵力了。只是不知道你們究竟有什么法子?!?/br> 朱明熙搖頭:“法子自然是萬無一失的,只是現(xiàn)在還不能告訴你?!?/br> 趙長寧更肯定是關(guān)于兵力的,知道朱明熙不會白白告訴她。 “我做這些事,不光是為了我自己,還是為了我的母后。”朱明熙說,“她這一輩子就我這么一個兒子。她聰明異常,小的時候外公曾說過她‘要是生而為男,怕是進士也中了’,是我沒用拖累了她,是我害死了她?!彼驯械木埔伙嫸M了。 趙長寧從未見過這位皇后娘娘,她只知道朱明熾一杯毒酒,就賜死了她。 就是一杯酒一句話的功夫,輕易地讓朱明熙的一生崩潰了。 趙長寧最后喝了兩杯酒,離開了酒樓。 *** 趙長寧交代給嚴先生的事,他是一直惦記著的,只是幾天也沒打聽到什么有用的東西,唯有初四那天,從邊關(guān)送來了一封信件進了趙府,直接送入東院周承禮的院子,極為隱秘。 嚴先生便立刻起了心思。 正巧那天周承禮出去拜會同僚,沒來得及看信。 那嚴先生委實是個機靈人,信件從不經(jīng)趙府的回事處,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于是他買通了周承禮院子里打掃書房的小廝。 小廝聽了連連搖頭:“七爺?shù)臇|西,我怎偷得出來!你這差事再有錢我也干不了?!睍客忸^全是護衛(wèi)。 嚴先生笑瞇瞇道:“蠢物,誰叫你去偷了,更何況你那樣子如何能偷得手,你只需打掃的時候聽我的,我自會安排了人進去,只是要你配合,不能讓東院的人看出來?!?/br> 嚴先生出手就是二十兩銀子,更何況還是給大少爺辦事,那小廝狗膽包天,就跟著干了。 信被鎖在抽屜里,不過這難不倒那人,只用鐵絲就開了鎖,將信偷了出來。 偷換得的信件被迅速謄寫一遍,原信再借用送東西的香榧換回去。謄寫的信件當天晚上就出現(xiàn)在了趙長寧的桌上。 趙長寧沒想到嚴先生的動作這么快,詢問了她如何拿得這信,嚴先生便笑道:“這您不必過問,小老兒這些事還是能給您做好的,事情雖然不易,但也盡力拿到了。只是這里面寫的東西……”嚴先生猶豫了一下,“您還是先看了再說吧?!?/br> 趙長寧也沒有耽擱,她這幾天正等著這邊的消息,只有看了才好做決定。于是連夜看了這信。 信其實是周承禮與一位名為常遠將軍的通信,說的竟然是孟之州的事。 長寧看到這里目光微動。 信中提到孟之州自中毒后身體損傷,行軍打仗的能力大不如前了。但是他駐守的開平衛(wèi)是什么地方!那是關(guān)口要塞,古來兵家必爭之地,豈能讓一個不能行軍打仗的將軍坐鎮(zhèn)此處。孟之州發(fā)現(xiàn)之后,上書圣上請辭,圣上卻意決回他兩字:不準。說如今太平盛世,邊關(guān)安定,且無人知道他身體有疾,他繼續(xù)當這個指揮使又能何妨。孟之州知道皇上是在體恤自己,孟之州這一輩子沒做別的事,全是為國效力征戰(zhàn)沙場,要是不讓他做這個,當真是不知道去做什么才好。孟之州接連上書,但是朱明熾?yún)s再也沒有回信。 隨后信中寫道:開平衛(wèi),京之喉口,若攻之南下,挾外族之力,十萬大軍潰矣。 就這么一行簡單的字,趙長寧來回看了幾遍,額角竟出了些冷汗。 年關(guān)時節(jié),實則是邊關(guān)守衛(wèi)最松懈的時候,天氣嚴寒,戰(zhàn)馬修養(yǎng),往年這個時候雙方歇戰(zhàn),稱為冬歇。挾外族之力是什么意思?難不成七叔竟里通外敵,要破開平衛(wèi)? 開平衛(wèi)若是一破,京城危在旦夕。 原開平衛(wèi)由孟之州守衛(wèi),本來是堅固如鐵桶的。如今孟之州身體損失,如何才能守住開平衛(wèi)?此時開平衛(wèi)兵力空虛,倘若兩邊夾擊……恐不得好! 七叔如何能做這樣的事?趙長寧閉目想了會兒,此計太毒,與外族合作破城,必定是承諾以賠糧賠地,與虎謀皮。 但對于周承禮和朱明熙來說,這已經(jīng)無所謂了,只要能把朱明熾拉下馬,他們無所顧忌。而這絕對是行之有效的一個方法。 那些支持朱明熙的朝臣,不知道他們知不知曉此事? 趙長寧放下信紙,她想立刻就把這件事告訴朱明熾,但此刻宮門下鑰多時,若不是緊急軍情,是進不去紫禁城的。只能等待天亮了。 長寧輕嘆口氣,叫人進來伺候歇息。她現(xiàn)在身懷有孕,必須要注意休息。而且這事她急也急不來,只能等天亮了。 這時候東院里還亮著燈,周承禮在看書。 夜風帶著透骨的寒意,他披著件外衣在看書,察覺到光弱了下去,單手用鐵簽挑了燈芯。 有人從門外進來,跪在他面前:“七爺,事情做好了。那嚴朗把您準備的信偷走了?!?/br> 周承禮嗯了一聲,并沒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