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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啊小六,我忘了你上次來的時候……” 她指的自然是三年前得知噩耗的那天。姜云舒便好脾氣地笑了笑:“不礙事,已經(jīng)很久了,我就是有點不自在,想等你們一起進(jìn)來罷了?!?/br> 她說得十分有理有據(jù),姜云顏是個一根腸子通到底的性子,自然不會多想,一轉(zhuǎn)眼就又拉著她嘰嘰喳喳地說起前幾天回分家和父母團(tuán)聚時的趣事來了。 姜云舒聽她說得繪聲繪色,便也很是捧場地配合。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感覺到了一束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下意識地頓住腳步,回頭搜尋。 只見從不遠(yuǎn)處的廊下走過來幾名陌生男女。 姜云舒立刻意識到這幾人的身份,連忙錯開視線,卻不由自主地瞄了眼方才自己的藏身處,心里暗暗后悔,也不知這幾人最初在哪里,有沒有瞧見她刻意的躲藏,而盯著她的那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她的疑問并沒有得到解答,便不得不收斂心神,隨兄姐一起進(jìn)了正心堂。 因姜安正在閉關(guān)、姜宋常年不知所蹤的緣故,姜家最長一輩只有姜守一人在場,正在與剛剛?cè)雰?nèi)的幾名來客寒暄,而姜淮則垂手站在一側(cè)。 姜淮雖略古板了些,但其實資質(zhì)不差,只可惜這些年來庶務(wù)纏身,修為便不得不暫且放下了,此時前有一眾結(jié)丹期修士,后面則是一群還沒長起來的小蘿卜頭,唯獨他自己處在個不上不下的尷尬境地,便是再木訥,也忍不住露出一抹自嘲的頹色。 姜云舒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地把這一幕盡收眼底,想起當(dāng)年他強(qiáng)忍著淚哄勸剛剛喪父的自己,比旁人都要情真意切許多,便不由替他生出幾分唏噓。但這念頭不過一閃即逝,她很快便把注意力投向姜守身邊的幾人。 站在姜守身邊的,是個仙風(fēng)道骨的老者。說是老者,只是因為須發(fā)皆白而已,面貌仍是中年人模樣。而他旁邊稍遠(yuǎn)處另有兩男一女,皆是青年外表。那女子身形高挑,體態(tài)婀娜、五官精致,可謂艷如桃李冷若冰霜,雖立于堂前眾人之中,卻自生清傲疏離之態(tài)。而另兩名男子…… 姜云舒抿了抿嘴唇,覺得只能說這兩人是各有特點了。 其中一人單看皮相甚是俊美無儔,比姜沐也不遑多讓,但神態(tài)卻比那女修還要孤高冷漠,別人說話,他最多只點頭或搖頭,偶爾才惜字如金地評價一兩句,仿佛生怕誰撿了他的話去賣錢似的。而另一人就更古怪了,他雖生得高挑,但卻過于清瘦,五官不差,但和前一人比起來便僅能算作普通了,且面色青白,目光恍惚,還時不時咳嗽兩聲,簡直像個病怏怏的書呆子。 她正暗自納悶名門大派的修士怎會如此古怪,忽然見姜云顏的眼光一飄,笑嘻嘻地湊過來跟她小聲咬耳朵:“老松,菡萏,雪梅……呃,沒長好的竹子?”她很是敷衍地琢磨出了最后幾個字,眼光卻一直粘在皮相最佳的“雪梅”身上,嘀咕道:“怎么樣,小六你覺得像不像?” 姜云舒知道自己這五姐素來不著調(diào),凡是見到眉目清秀尚可一觀的男女,都必要用花木來做比,恨不得弄個群芳譜、百花圖出來,此時見了好幾個秀色可餐的陌生人哪里還忍得住。 ——便是姜沐當(dāng)年,也曾得了個“必是牡丹,雖然明艷張揚處不太像,但也唯有牡丹才是真國色,暫且先這么湊合著,等我想到了好的再換”的評價。 姜云舒一想起此事就覺得心有余悸,于是十分不打算和她在此地掰扯這種匪夷所思的話題,便配合著笑了笑,而后依舊低眉順眼地縮在后頭不出聲。姜云顏興沖沖地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摸摸下巴轉(zhuǎn)回去,裝作沒事發(fā)生的樣子。 可惜那幾位來自清玄宮的客人都是結(jié)丹期以上的高階修士,焉有察覺不出堂下這番動靜的道理,雖一時無暇理會,卻都有意無意地將目光在姜云顏身上掃了一圈。 姜云舒在她身后都能感受到那些饒有興味的目光,便不著痕跡地更往身側(cè)的陰影里退了半步。 他們兄妹幾個最高不過筑基初期的修為,而姜守等人談?wù)摃r又似乎用了什么隔音的術(shù)法,所說內(nèi)容竟是一個字也傳不到幾個小輩耳中。 直到過了大約一刻鐘,姜守才轉(zhuǎn)過臉來,溫聲道:“云岫、云蒼,你們兩個過來?!?/br> 堂上那須發(fā)皆白的中年人也往前踏了一步,兩只手分別拉住姜云岫二人的手腕。 姜云舒不明白其中關(guān)竅,可旁觀了一會,卻發(fā)覺姜云岫面色漸漸開始泛白,而姜云蒼更是從直接額角滾下冷汗來了。 又過了片刻工夫,那中年人便將手放開,拈須微笑起來,指著姜云岫向姜淮道:“令郎天資可造,更可喜心志堅定、不為外物所動,在這般年紀(jì)的少年人當(dāng)中已算難得。” 這樣說,便是要收徒的意思了。 姜淮精神一振,被晾了半天而生出的黯然之色一掃而空,可隨即卻又想起什么,遲疑片刻才拱手道:“能得真人青眼,是犬子的造化。只是真人有所不知,這孩子自幼多病……” 那中年人不以為意的笑著擺手:“無礙,雖說未成仙身之前無法脫胎換骨、祛除病痛,但敝派在木行與水行修法上略有所得,對調(diào)理臟腑、催發(fā)體內(nèi)生機(jī)亦不無作用,道友是關(guān)心則亂了。” 姜淮默然半晌方舒出一口氣,笑道:“真人說的是,為人父母的,可不確實是關(guān)心則亂么!”便喚姜云岫到面前,囑咐道:“往后你離家在外,定要好好聽從師門教誨,莫丟了我姜氏一族的臉?!?/br> 他說到這,語音漸漸低下去,平添了幾分悵然:“除此之外,更要好好照顧自己。為父雖然盼著你能修成大道,但也莫要勉強(qiáng)為之,你身子弱,更須知欲速則不達(dá)這個道理……” 姜云岫好似一怔,只是他的臉色還沒有緩過來,又低著眉眼,一時也看不出是喜是悲,只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父親在家也要多加保重。”聲音似有哽咽。 反倒是姜守面色微變,笑斥道:“少做小兒女之態(tài),都是修道之人,往后歲月綿長,多得是相聚的機(jī)會!”轉(zhuǎn)向那白發(fā)中年人笑道:“讓鶴語道友見笑了!” 鶴語真人卻并沒有笑,反而低嘆了一聲:“天下父母子女之心皆是如此,哪里分修士還是凡俗,便是老道自己,現(xiàn)在也還記得離家那天老母親手蒸的餅子的味道呢!” 姜云舒不知為何,眼圈就倏然紅了。 再是呼風(fēng)喚雨、長生逍遙,終究也喚不回往昔舊時光了。 而就在這時,那種熟悉的探究目光又落在了她身上。 她心里猛地一跳,不敢回視,連忙借著低頭的動作掩飾失態(tài)。 而姜云岫只是個開始,他剛剛退下去,堂上那面覆寒霜似的女修士便開口道:“后面第二個女孩子叫什么名字?可愿做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