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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可今日卻得靠個半大孩子來保護(hù)…… 他還沒羞愧完,就瞧見那剛救了他性命、看起來十分可靠的小師妹跟被野貓追的耗子似的倉惶竄了回來,邊抱頭鼠竄還邊扯著脖子喊:“你們倆快上來!上來上來上來!要了老命了!” 陸懷臻聽她聲音都劈了岔,來不及多想,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不顧腳上的傷口崩裂,一把拽起昏昏沉沉的元嘉往堪堪懸在半空的青玉笛上一甩,自己也緊跟著抓住姜云舒伸過來的手爬了上去。 他剛上來,姜云舒就將笛子拔高了數(shù)丈。 而幾乎就在同時,遠(yuǎn)處奇怪的聲響仿佛匯成了一束,像是潛伏林間的野獸脫去了偽裝一般,飛快地逼近過來,靠近腳下時,已經(jīng)轟鳴如雷霆。 “這是……水?”陸懷臻望著底下奔騰怒吼的巨浪,不敢置信般喃喃自語,聲音剛一出口就被轟鳴聲吞噬了。 源頭不明的濁潮在片刻之間便掩蓋了起伏連綿的骨丘,將這片廣闊陰森的墳場變成了幽暗的水域,只有寥寥無幾的地方仍能看見碎骨隨著水流打轉(zhuǎn),形成鋒銳而致命的漩渦。 幾人面面相覷,臉上都是逃出生天的慶幸與后怕。 但忽然,青玉笛毫無預(yù)兆地向下一沉。 懷臻因腿腳帶傷,側(cè)坐在笛子末端,這一晃蕩,差點(diǎn)被甩下去,幸好被剛好醒過來的元嘉死命抓住。 姜云舒借著在水汽中若隱若現(xiàn)的火光四下打量一番,周圍除了滔天水浪以外,便是光滑如鏡的石壁,連個可以攀緣之處都沒有。 她沉默了一會,見青玉笛愈發(fā)呈搖搖欲墜之勢,注定已無法飛到安全之處,終于開口道:“這笛子雖是佳品,但本是為單人乘御煉制,若是兩人共用也還尚可,但是……只怕支撐不住我們?nèi)肆??!?/br> 一時間沒有人出聲。 沒多久,玉笛再次劇烈地顫抖起來,兩側(cè)的光翼也更加稀薄,仿佛隨時都會消失一般。 陸懷臻臉色漸漸沉重,目光從另兩人臉上掃過,忽然深吸了口氣,身體向前猛地一傾。 可偏在這時,元嘉一直按壓在腹部傷口上的手放了下來,早有預(yù)料似的死死抓住了陸懷臻,他因?yàn)槭а@得青白的臉上浮現(xiàn)起慘淡的笑容:“師兄且慢!還是我……我本來就……”他搖搖頭:“不管怎么樣,多謝懷臻師兄和承明師妹當(dāng)初搭救之恩了,可惜今生……” 他“無以為報”四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揪住了后領(lǐng)。 頭頂上一個女聲沒好氣地數(shù)落道:“都快殘廢了還瞎折騰!都給我老實(shí)點(diǎn)坐著吧!”短暫地停頓之后,又從腰間扯下個物件塞在陸懷臻手里,快速說道:“懷臻師兄,這青玉笛并未認(rèn)主,你定可以掌控,乾坤囊里有足夠的藥物,你們找個安全的地方,這地方就算再古怪,也未必能一直攔住霜華師伯!” 姜云舒說完,轉(zhuǎn)頭定定看了兩人一眼,避過陸懷臻試圖阻攔的手臂,深吸一口氣,在兩人大驚失色的眼光中縱身躍下。 第35章 殺戮幻象 不背正道,不惜己身——清玄宮每一次有新弟子入門時,接引的長輩都會作此教誨。 姜云舒在入水的一剎那,腦子里突然就想起這兩句話來。 其實(shí)若再有個選擇,她一點(diǎn)都不想跳進(jìn)這鍋煮渾了的骨頭湯里作死,可她若再遲疑,陸懷臻或元嘉必定會跳下來一個。水流湍急混濁,那兩個半殘的貨色外傷一個比一個重,一旦落水必死無疑,而她舊傷已無大礙,又被個挑剔刻薄的師父特訓(xùn)了好幾個月的身法,若運(yùn)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有點(diǎn)生機(jī)。 ——就算沒有,也實(shí)在無法再眼看著朝夕相處過的同門在眼前赴死了! 她在下一個大浪撲過來之前,探頭出水吸足一口氣,然后毫不猶豫地扎入水中。 水深處雖然到處都是湍急的漩渦暗流,卻少了能直接將人擊暈的巨浪。姜云舒瞇著眼睛,努力地分辨水中的各種物件。 附近大多是巨獸的骨頭,粗壯卻并不鋒利,只要小心避開尖銳的犄角和斷裂的碎骨就好,但順流而行,漸漸地,人骨和兵刃又多了起來,一個不留神便會在身上劃出道血口子。 她本就瘦小靈巧,身法又敏捷,半天下來雖然難免被割出些傷口來,卻并沒有傷及筋骨。 但不知為何,姜云舒仍隱約覺得這水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就好像這打著旋的兵器與碎骨都不過是層表象,而真正的兇險仍舊無聲無息地隱藏在背后似的。 她不敢輕舉妄動,便潛在水下隨波逐流。白骨荒野極為廣闊,水流從一頭沖到另一頭少說也有幾里遠(yuǎn),她眼見著自己當(dāng)初跳下來的那個狗洞從頭頂掠過,雖有心攀上去,但是單憑己身御風(fēng)而行幾乎只有元嬰境界之上的修者才做得到,她如今失去了飛行法器,兩邊石壁又光滑如鏡,再不甘心也只能眼睜睜地錯失機(jī)會。 好在世上沒有長盛不衰的東西,即便是如此洶涌的水勢也是一樣。又過了小半刻,水流的沖力便漸漸弱了下去。 姜云舒往旁邊山壁蹬了一腳,借力再次上浮,可剛往上竄了尺余,忽然聽到一聲尖銳的響聲,好似兵刃相擊。 可水中怎么會聽到如此清晰的聲音? 她連忙收住去勢,身體猛地向側(cè)邊一扭,順勢拔劍出鞘,全神戒備地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那聲音仿佛意識到了她的注意,又在空無一物的水域中響起來,越來越急,到了最后,非但有兵刃撞擊的聲音,連長鞭破空聲,布帛撕裂聲,甚至人和靈獸瀕死的慘呼尖鳴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這是什么倒霉地方!” 姜云舒驚駭莫名,雖然心底忍不住腹誹,卻不敢貿(mào)然上前,她凝神四下打量一圈,隨后不上反下,朝貼著巖壁的水底游過去。 前方古怪得緊,萬一鬧出什么幺蛾子,她可沒有四面受敵的打算。 就在她的腳底接觸到水底被沖得七零八亂的骨骸時,面前渾濁而空闊的水域忽然換了一副景象。 累累枯骨之上,數(shù)以千記的修士與靈獸正在以命搏殺。 晦暗的巖石驟然被一道金光照亮,一頭巨鳥長聲尖唳,展開色如赤霞般的寬闊雙翼從空中俯沖而下,所過之處,無論何物都被金紅火光包裹其中,眨眼間就化作焦黑的灰燼。 然而不過轉(zhuǎn)瞬,氣勢逼人的巨鳥動作陡然一滯,兩只利爪猛然伸直,仿佛要抓住潛伏于虛空中的捕獵者。一條肋下生著rou翅的飛蛇從黑暗中倏然顯露行跡,迅雷般地疾射而至,飛撲之下,屈身咬住了它纖細(xì)的脖頸,青黑污濁的暗色從鳥頸向它全身蔓延,絢爛的羽毛霎時間寸寸灰敗凋零,仿佛被烏云驅(qū)散的霞光。 可惜那條耀武揚(yáng)威的飛蛇也沒蹦跶多久,還沒來得及把毒牙從鳥尸上□□,一道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