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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奇珍異寶賞玩了個遍,眼看著月過中天,才意猶未盡地說道:“時候差不多了,我?guī)闳ヒ妭€人?!?/br> 姜云舒疑惑道:“見人?是方才說的葉黎的父親么,怎么大半夜才去見他?” 葉清桓敷衍地扯了扯嘴角,并沒回答,徑直拉著她走到了距離劍居不遠的一處園子。 這園子奇石林立,上有芷蘿攀生、苔痕斑駁,都圍繞著中心一棵極繁盛的桃樹,那樹很是異常,有兩人合抱粗細,高達數(shù)丈,滿樹濃麗的繁花幾乎給人遮天蔽日之感。 葉清桓隨口解說道:“這樹是姬先生當(dāng)年種下的,叫做十月錦,每年都會挑十個來月開花,不過究竟是哪十個月就未可知了。” 說著,繞樹轉(zhuǎn)了半圈,便瞧見另一端的樹下站著個一身緋色衣袍的高挑男人,他聽到說話聲,轉(zhuǎn)過頭來看向來人。 看清他的樣貌的一瞬,姜云舒禁不住連呼吸都放輕了——除了前世的葉清桓以外,她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好看的人,便是矜貴而優(yōu)雅的葉黎與這個男人一對比,也硬生生被襯托成了個灰頭土臉的小鬼。 葉清桓覺出了姜云舒的異樣,心里不自覺地有點煩躁,便立即冷淡地嗤道:“老東西,一大把年紀(jì)了還花枝招展地出來招蜂引蝶,難怪死得早!” 緋衣人勾著唇角望向他,聲音清澈悅耳,可其中卻偏偏含著一絲死氣沉沉的森冷之感:“表弟,這么些年過去,你這嘴賤的毛病竟還是不曾改一改?” 姜云舒差點笑出聲來,趕緊捂上嘴。 緋衣人好像終于發(fā)覺了還有旁人在場,先是有點疑惑,隨即目光驀地一凝,身形飄然逼近,彎腰平視她的雙眼,過了好一會,才又開口,陰冷聲音里的鬼氣更盛:“你這四十多年里一共來過七次,這是第一次帶人來,還是女人,看來你終于不再惦記那個蛇蝎心腸的鐘浣了,只可惜……” 他雖然在對葉清桓說話,卻仍眼都不眨地盯著姜云舒,像是要從她臉上看出朵花來似的。 姜云舒被他身上的寒氣刺得渾身不舒服,正打算離遠點,便聽他口中吐出冷漠的讖言:“葉十七沒有多久可活了,甚至不能和我一樣成為鬼修,唯剩下魂飛魄散一條路可走?!?/br> 他不自然地扯動嘴角,露出個古怪的笑容,目光冰冷地閃動,仿佛隱含誘惑一般緊盯著姜云舒:“再看看你,前途難以限量,何必跟著他去趟渾水,不如留在葉家,我會命葉黎將他所知盡數(shù)傳授與你,若你想做葉家人,讓他娶你也未嘗不可,如何?” 姜云舒愣了下,轉(zhuǎn)頭望向葉清桓:“師父,他犯癔癥了?” 她剛說完,葉清桓繃緊的神色微微一松,冷聲道:“葉箏你做鬼做久了,所以連人話都不會說了么!” 被稱為葉箏的緋衣男人……或者說是緋衣男鬼聲音毫無起伏地笑了笑:“我說的是實話。況且我也是為你好……” 他向后飄了幾步,滿月的清光照在他散落及地的黑發(fā)和艷麗的緋色衣袍上,映得他如同黃泉之下絢爛怒放的彼岸之花。 他再次抬起眼,卻不見眼白,深淵一般的黑色蔓延于整個眼底,笑容一點一點褪下去,聲音平直而陰冷:“你的眼光一直那么差,兩世加起來活了二百多年都看不清人心……我當(dāng)年就告誡你,鐘浣體內(nèi)孕有惡種,早晚會釀成禍?zhǔn)?,你偏偏一意孤行,到最后呢?你還記不記得究竟害得多少人尸骨無存?現(xiàn)在我就再告訴你一次,這個小丫頭就是鐘浣再世!你又待如何!” 他保持著那副詭異的樣子,充滿惡意地看向姜云舒:“鐘浣隱藏了一百四十多年才露出真面目,你呢?哈哈,你這回能隱藏多久,又能讓這個蠢貨害死多少人?!” 說完,不待別人反駁,便神情扭曲地爆發(fā)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身形在月下漸漸淡去,終至不見。 第51章 路歧 姜云舒目瞪口呆。 這算什么事呢,一個美得驚天動地的艷鬼見面第一句話是引誘她做兒媳婦,第二句話是指責(zé)她滿肚子壞水不是好人,她就忍不住懷疑那叫做葉箏的男人其實是個失心瘋。 她轉(zhuǎn)過頭,指了指腦袋,心有余悸地問道:“師父,這就是你說的‘老東西’?他是不是這里有點不對勁?” 不知為什么,葉清桓并沒有附和她的笑話,甚至沒有做出任何反應(yīng)。 正是漏盡更闌之時,若有人聲接續(xù)不斷還不覺得如何,一旦話音散去,周遭連風(fēng)都凝滯住一般的死寂便詭秘地擴散了開來。 姜云舒覺出了這隱約的異樣,納悶地望過去。 月下,葉清桓死死盯著葉箏消失之處,一言不發(fā)的身影仿佛靜默成了一座冰冷的石雕,面色白得嚇人,側(cè)面看去,臉部線條緊緊繃著,本就極深的五官輪廓幾乎給人一種刀斧刻成般的壓迫感。 這種壓迫感直到他終于僵硬地轉(zhuǎn)頭看向姜云舒時也沒有消失。 姜云舒狐疑地左右瞧了瞧,并沒有見到什么讓人如臨大敵的場景,便愈發(fā)疑惑起來,有些憂心地朝他靠近了一點。 可葉清桓卻在同一時刻往后退了一步——就好像眼前不是與他相處數(shù)年的弟子,反而是個令人唯恐避之而不及的蛇蝎毒物似的。他那雙深黑的眼眸中閃動著陌生的情緒,聲音干澀生硬,像是有人在逼著他開口似的:“他說的是真的,我與鐘浣將要談及婚事的時候,帶她見過葉箏一次?!?/br> 他的聲音愈發(fā)僵冷沙啞:“當(dāng)時我以為他說的只是無稽之談,但后來,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我才知道他是對的?!?/br> 姜云舒聽到這幾句不明不白的話,臉色漸漸變了,眼底的擔(dān)憂和臉上故作輕松的笑意全都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給揭了下去。她面色有點發(fā)白,收回邁向葉清桓的腳步,疑惑地問道:“你是什么意思?” 葉清桓沒有回答,但姿態(tài)中卻透出以往從不曾有過的戒備與疏離。 姜云舒愣住,心里倏然泛起一線尖銳的刺痛,可苦澀的憤怒沿著嗓子沖到了嘴里,卻又軟下了鋒芒,半是質(zhì)問半是委屈地抱怨:“師父,你傻啦?別人說什么你就信什么!那個活鬼千八百年前蒙對了一次,所以他說的每句話就都是對的了?我還說他早就瘋了、打算害死所有人呢,你信嗎?我是什么樣的人,難道你不知道,還要聽信一個外人說三道四么?” 葉清桓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周身微微一震,按在胸口的手好似有些顫抖,他別開眼,取出一只拇指長的藥瓶,可正要將其中丹丸倒出,卻手一抖把藥落到了地上。 那是他剛煉好的滋養(yǎng)元神的傷藥,姜云舒認(rèn)了出來,猜到他這會怕是難受得厲害,她心里幾乎沒顧得上掙扎,就把委屈和憤怒全都扔到了一邊,趕緊上前要去幫著把藥撿回來。 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