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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躁,卡。 第72章 去留 稚氣尚存的語音未落,眾人還沒來得及把心底的驚駭浮到臉上來,突然天光一暗。 一陣泛著說不出腥臊氣的風從門窗縫里擠進來,各處的犀角燈感應到了這妖物的腥氣,像是真的要應了“犀照洞明”的老話,登時“滋滋”亂響了幾聲,此起彼伏地爆出了好幾簇異常的火花。 葉清桓好像終于把事情想明白了,猛地一抬頭,低喝道:“掌燈!” 站在他下首的修士望著通明的燈火愣了愣,還沒想明白怎么回事,只見十數(shù)盞犀角燈的光芒之下忽然清楚地映出了一條歪歪扭扭的黑影子,隨即,燈火像是不堪承受妖物邪氣一般, “噗”地冒出一陣青煙,轉眼間就一齊熄滅了。 濃重的黑暗突如其來,修者再怎么五感分明,也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這樣突兀的變化。 可就在這一瞬間里,無孔不入的腥氣愈發(fā)濃郁,不知是誰突然“啊”地痛呼一聲,調子里既驚且懼。 “黃鼠狼”刺耳的嗓音立即高聲叫道:“小心!都小心!” 話是不錯,可在一片黑漆麻烏里實在于事無補,反倒弄得眾人愈發(fā)混亂起來,一眨眼的工夫就又有兩人的驚呼響起。 這時才終于有第一星亮光閃過,剛好映出黃鼠狼修士那張驚愕的瘦臉,咒術的火光一閃即逝,像是被一只看不見的手給掐滅了似的,只聽他嘶聲大罵:“誰有夜明珠?!這、這東西太他娘的邪門,點不著火!” 然而話音還未落,他就被人給堵了嘴,周遭猛地騰起一片沉沉的暗光,不祥的火光剎那間便浸滿了整個花廳,讓周遭全都染上了晦暗的紅色。正蜷縮在一人腳下蓄勢待發(fā)的黑影頓時無所遁形,它仿佛大吃了一驚,“嘶”地尖吼了半聲就要逃,但幾乎就在此同時,兩道銳響一同破空而至。 破空之聲未落,最靠近門口的一個修士只覺一陣腥風拂面而過,下意識地一側臉,下一刻,他半邊臉上一熱,拿手摸了一把,借著暗沉的光線看去,才發(fā)現(xiàn)竟是滿手黑紅的血。 饒是他也算見多識廣,也不禁心跳漏了一拍。 旁邊突然有人駭然叫道:“這、這怎么是越航!” 這一嗓子喊出來,諸人皆吃了一驚,連忙循聲望過去——那個一直站在主座邊上勾肩縮背、幾乎讓人以為是老管家的白胡子老頭已不知什么時候竄了出去,他背沖大門,將那黑影給堵在了屋子里,一只枯樹枝似的老手正掐著它細長的脖子,把那灘柔若無骨似的東西緊緊扣在了原地,而另有兩柄劍分別釘住了那東西的腦袋和胸口。 姜云舒目光一閃,認出了十分不雅觀地扎穿了黑影腦袋的正是銹跡斑斑的素問劍。 葉清桓緩緩松了口氣,走過去,將素問□□,暗沉的銹色吸飽了血,竟詭異地顯得清透了幾分。他回手把另一柄長劍抽出,拋給雁行,隨后吩咐左紹元:“放下來吧,已經(jīng)死透了?!?/br> 他目光忽然一轉,喜怒不辨地又說道:“都來認認人,這玩意就是那個號稱不打算過來的越……越什么?” 左紹元大概曾聽說過此人,恭恭敬敬地提醒道:“越航,是城里越家的家主?!彼稚弦凰蓜?,順手往前推了一把,讓那被開了瓢的怪東西仰倒在地面上。 好幾個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除了最開始出聲的那人,其他人終于也看了個清楚——地上的死人……姑且算是人吧,的的確確長著一張越氏家主越航的臉,雖則腦漿迸裂,但五官卻絕沒有錯,只不過除了那張臉和一根脖頸還有點人樣以外,他自肩往下直到腳底卻仿佛被人抽掉了骨頭似的,活像一條黑乎乎軟綿綿的蟲子,還散發(fā)著陣陣令人作嘔的腥臭氣。 他不愿意光明正大地來和眾人議事,沒想到是為了偷偷摸摸地來。 眾人面面相覷,姓曲的紫衣女修不小心被人推到了前面,連忙往后退了半步,生怕踩到那不人不鬼的東西,蹙眉厭惡道:“這是何種邪法!昨日我還見過越世兄,怎會一夜之間……” 她感慨剛發(fā)出來一半,握拳時忽地被手心里的東西硌了一下,全身不由一震,像是終于后知后覺地記起來了異變之前聽到的那句話。 她臉色陡然青白起來,話音生硬地一轉,向眾人匆匆告辭:“方才小女說犬子出了事,我……我得回去看看,請恕在下失陪了!” 說完,不待別人阻攔,就急匆匆地往外走。 可她還沒走到門口,就驀地止住了步子。多年修行令人產(chǎn)生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而此時,這種直覺正在阻止她向前。 “蔓娘,你這是……”身后有人見她止步,忍不住疑惑地問出聲。 可也僅僅來得及問出半句,周遭突然炸開“轟”的一聲巨響。 外面好似有無數(shù)道滾石同時崩落一般,聲響大得驚人,卻沉悶得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的,震得人腦中嗡嗡作響。 地面隨之扭曲晃動起來。 曲蔓猝不及防地一個趔趄,連忙抓住門扇才勉強穩(wěn)住身形,大驚失色地回頭:“這是——”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么,只聽幾聲格格錯響,原本緊閉的房門不堪重負,在突如其來的大力擠壓之中碎成了幾片,散碎的木屑四濺開來。 她連忙施術擋住迎面刺來的碎木,腦子被這下意識的動作所激,終于清醒了幾分,這才驚魂甫定地發(fā)現(xiàn)花廳里的其他人也狀況堪憂。 毫無預兆的地動太過劇烈,安逸慣了的修士們卻一時還沒能反應過來,至少有一半人猝不及防地磕上了桌椅,又或者是被掉下來的茶盞濺了一身熱水,還有個倒霉蛋正好跌向了左紹元,結果被這瘦小的老頭凌空推了一掌,和地上臭烘烘的尸體摔做了一團。 簡直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哪還有一點高人風范。 姜云舒也沒防備,一頭撞上了葉清桓的后背,不由“嘶”地一聲,只覺腦門都被那片支棱的肩胛骨給磕青了,可對方卻不動如山似的,連晃都沒晃一下。 過了好半天,一只手才后知后覺般伸過來,僵硬地扶了她一把。 好在在場眾人雖然孤芳自賞地懈怠已久,但畢竟修行根基還在,短暫的慌亂之后,很快便鎮(zhèn)定下來。 曲蔓目光閃動,當機立斷地讓開了門口,不再提什么回家的事。廳內瓷器桌椅立刻被人擦著她身邊拋了出去,連同損毀的門窗一起狼藉地堆了滿院,她跌跌撞撞地回望一眼,面色艱難地沉下來,把心一橫,咬破了手指按在地上。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門,鮮血不斷從指尖細小的傷口涌出來,她便拿血和著塵埃匆匆在地上抹了幾道猩紅的線條,隨后起身站在這簡陋的法陣中央,把那只血糊糊的手往腦門上一按,竟印出了個和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