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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腦袋刺溜一下子又縮回了門后,這才望著那扇重新閉緊了的門扉低聲說道:“等活過了今晚再替別人哭也來得及?!?/br> 陳禹聽到了這句不近人情的評論,登時忿恨地轉過頭來,表情活像是要吃人。 姜云舒卻毫不動容:“這位呂道友運氣不佳,但你我也未必好到哪里去,有空哭哭啼啼,不如趁著還沒咽氣之前多做點有益之事!” 陳禹怒道:“你——!” 可他的憤怒也就將將化成了一個字,就突然卡了殼,那形貌異常的怪物瀕死的樣子倏然在他亂成一團的腦子里浮現(xiàn)出來,他終于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最初時姜云舒所說的護城陣破、情況危殆的話竟然真的不是危言聳聽的玩笑,強大可靠的父祖輩們再也無法如以往一般輕描淡寫地克敵制勝,而城中潛藏的黑暗與危險終于化成了沉重的負擔,不容分說地壓在了他們未經淬煉的肩背上。 他忽然就有點茫然起來。 姜云舒看著他這幅呆樣,心里默默嘆了口氣。她并非不自責,也曾想過若她更留心附近動靜、及時發(fā)現(xiàn)呂和偷偷離隊,會不會就能有個不同的結局,然而這于事無補的念頭僅僅一閃而過,便被更重要的事情所取代了。 她目光掠過身旁兩人:“走吧?!?/br> 將要邁步,又回頭說道:“或者將呂道友尸身送回他家中,或者與我們一同繼續(xù)巡查城內,你自己選?!?/br>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腥臭氣息四溢的暗巷。 沒多久,身后也跟來了略顯凌亂的腳步聲。 左凌好似松了口氣,可前看看后看看,卻又不知道該如何緩和一下氣氛。反倒是陳禹主動開了口:“我也會死么?” 他面色惶然,像是已經聞到了死亡的氣息,可谷一茗卻如同聽到了個笑話,笑瞇瞇地晃了晃她那柄仿佛能用來招魂的長杖,攪得一堆鈴鐺又叮叮咚咚地響個沒完。 “真是沒一個省心的!”姜云舒皺了皺眉頭,有點不痛快,也不知是剛剛見到的死亡還是臨行前雁行那些讖言般的話語所帶來的憋悶感始終縈繞在她胸口揮之不去。 而越靠近城墻,這種不適感就越強烈,隱約的廝殺聲中,空氣中的血腥味漸漸清晰起來,混合著刺鼻的惡臭,正好給這不祥的預感做了完美的注解。 姜云舒強迫自己忽略胸中的窒悶感,御劍浮空。 這一帶住得大多是貧民,房窄院小,沒什么可收拾的家當,因此成了全城最早整理完行囊的。 眼看著幾個小修士引著最后一批人走出了這一區(qū)域,她又再三確認了并無妖獸尾隨,這才從飛劍上跳下來,說道:“附近沒事,繼續(xù)吧。” 雖這樣說,可她卻還是忍不住朝身后城墻的方向多看了一眼——看似平靜的高聳城墻之外,正有許多修者竭力守衛(wèi)背后的家園,而她的師伯與師父,應當也在其中。 那是護陣最初被毀的地方,恐怕也是最危險的地方。 仿佛就是為了與她心底生出的這一點莫名隱憂相印證,就在姜云舒將要收回目光的一剎那,城墻外猛地傳來一聲凄厲之極的慘叫,竟將兩方斗法的所有亂糟糟的聲響全都給壓了下去。 姜云舒感覺自己心臟的搏動都隨之靜了一瞬。 慘叫綿延不絕,就好像有人在極度的痛苦之中,只能通過毫無意義的悲鳴來宣泄自己的無助與絕望…… 左凌與陳禹滿面震驚。 連谷一茗都笑不出來了,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臉色陰沉,骨爪似的左手突然死死地抓緊了銅杖,干枯脆弱的皮膚崩開了幾道口子,白慘慘地露出里面的骨頭,而她卻恍如不覺。 那人的凄慘的叫聲仍舊未曾停息,短暫的寂靜之后,無數(shù)長劍的龍吟聲,符咒爆裂聲重新響起,甚至更加急促,似乎每個人都卯足了勁要拯救曾并肩作戰(zhàn)的同袍。 城墻內的一行人也不由停住腳步,屏息凝神地期盼奇跡發(fā)生。 然而,這樣的圍攻卻終究沒能帶來任何效果,那人的聲音越來越痛苦嘶啞,也越來越微弱,最終被淹沒在混戰(zhàn)之中,再也無法聽聞。 姜云舒只覺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全身的血一陣一陣地往頭上涌,卻冰冷異常。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啞聲道:“走,我們幫不上忙?!?/br> 可人算不如天算,他們還是沒能走成。 一群人頭蛇身的怪物悄無聲息地從地底鉆了出來,堵住了幾人的退路。 第75章 夤夜(2) 姜云舒心中一凜。 圍著他們的怪物足有十來只,也不知是不是傾巢出動了。 谷一茗默不作聲地把長杖換了只手,輕聲說:“每個都比之前遇到的強。”她眨眨眼,忽然笑了:“你們先逃吧,我來對付他們?!?/br> 姜云舒沒問她是如何在一瞥之下就判斷出對方強弱的,只問道:“你能全身而退?” 谷一茗又笑起來,十分認真地搖頭道:“我大概能殺掉兩三只,然后會死?!?/br> 其他幾人皆被她的坦率給驚住了,姜云舒也是一愣,隨即眼尾斜斜挑起來,漠然笑了下:“那不就得了。” 她沒做解釋,誰也不知道她想說的究竟是“既然你攔不下來,他們最終不還是得來追殺我們”還是別的什么更晦澀的含義。 而就在這么一晃神的工夫,姜云舒卻突然抽出了長鞭,直眉楞眼地朝著兩頭最高大的怪物沖了上去。 左凌大驚,脫口叫道:“姜道友!” 姜云舒沒理他,她沖到一半,正在敵人下意識地聚攏時,卻驀地剎住了腳步,身形無憑無依地凌空騰起了丈余。 正前方的幾個怪物正好張口,腐臭的毒液盡數(shù)噴在了她剛剛站過的地面上,滋滋作響,灰白的煙霧騰了老高。 而姜云舒像是早有預料似的,身形完美地避過了灰霧,同時一旋身,趁著其中一頭怪物的血盆大口張到極致時,指尖凝出數(shù)道風刃,接二連三向其打去。 那怪物畢竟還長著一顆人頭,口唇撕裂到了耳根之后,固然嘴巴能張開得更大些,卻不免向后仰頭遮蔽了些許視線,他余光瞧見異象,慌忙一閉嘴,利齒交錯之時,竟“錚”地一聲將第一枚風刃給咬住了,風行靈元隨即潰散。他蛇尾左右搖動,差之毫厘地避過了另兩道風刃,喉中像是嘲弄,又像是被對方垂死掙扎的反擊給激怒了一般低吼起來。 可下一刻,他卻警覺身邊的同伴并沒有附和他的怒吼。 灰色的煙霧剛好散去,他一扭頭,駭然發(fā)現(xiàn)對方沒能怒吼出聲的原因是口中直直刺進了一條幾乎與毒煙同色的鞭子。 那道長鞭從怪物嘴里刺進去,穿透了脖頸,又生怕他死不透似的轉回來,干干脆脆地擰斷了他的頸骨。 若是更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