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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心上的一把鎖,他在一刻,我便心滿意足,既然不曾行至絕處,又如何入魔?!?/br> 而如今,鎖斷了,她也終于明白了魔祖衛(wèi)云川所說的“入極”。 月暝祭司沉默片刻,從懷中取出一物,是只溫潤清透的青玉手環(huán)。 姜云舒微微一怔,眼前恍惚浮現(xiàn)它環(huán)在那人骨節(jié)分明的腕上的模樣。她默然凝視了一會,才伸手接過,纖細的手腕間琉璃珠輕輕搖晃,剔透如水色,只是其中再沒有了那一抹青白色的火光繚繞。 她撫摸著青玉環(huán)細膩的玉質,頷首道:“多謝?!?/br> 月暝祭司嘆道:“舍妹說,含光真人腕上也有一枚靈犀鎖,入葬時,她未令人取下?!?/br> “……多謝?!?/br> 姜云舒再次道謝,依舊神色平靜:“不過您今日特意來尋我,應當不只是為了說這幾句話吧?” 她想起半月前,剛從南荒符陣傳送而來的光景,那個時候,任是誰也沒有預料到,符陣另一端竟連著巫地中心防護重重的神殿,而神殿里又恰好坐著兩個和猴子附身了的石像十分神似的人,雙方各懷戒備,一見之下,可真是一番一言難盡的兵荒馬亂…… 若不是趕來的谷秋及時認出了他們,只怕后果更加堪憂。 而正因此,也可想而知,被所有巫者尊崇的大祭司,通常并不會為了傳一句話、送一件東西,便在百忙之中紆尊降貴地跑到這荒山野嶺來。 畢竟,她是歡欣鼓舞還是悲痛欲絕,于那兩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而言,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月暝祭司抬起頭來,烏黑的眼中沒有神采,卻偏偏讓人錯生出被看透了心思的古怪感覺。他片刻便移開了眼,溫聲問道:“姜道友想來已見過魔祖衛(wèi)云川了?” 這種明知故問實在有些沒趣,姜云舒倚在墓碑上,勾起了個寡淡的笑:“您要是來聊家常的,就請回吧,打攪新婚夫婦這樣不解風情的事,還是少做一點為好?!?/br> 少年的表情僵住,良久,終于下定決心摒棄了委婉的廢話,直言道:“你自己也該有察覺,雖然機緣巧合進階結丹境界,體內卻并未結成內丹。” “確實。”姜云舒下巴撐在墓碑邊緣,不甚在意地點點頭,“您要是不提,我差點忘了。怎么,有麻煩?” 盧景琮旁聽到此,猛地一怔,忍不住往前走了幾步,腳步聲驚動了兩人,月暝祭司側耳片刻,隨即頷首道:“是停云城主來了?” 虞停云終究以身殉道,魂歸九泉,城池也已傾覆,如今大約只剩下了荒草叢生的幾片殘墻斷壁,此時再提起城主之名,聽起來便有些無端的諷刺。 姜云舒輕笑:“和我不一樣,他是如假包換的正人君子,可不是有意偷聽別人說話的,大概是正好來找我,趕上了。”說著,還促狹地朝盧景琮眨了眨眼。 盧景琮一眼瞧見這笑容,步子倏然頓住,心底驀地騰起一股說不出的寒意,有一瞬間,他甚至在想,姜云舒是不是傷心太過,已經(jīng)瘋了。 可她沒瘋,看起來還神智清明得很,又淡淡道:“大祭司該知道,我與他年少相識,共歷生死,您想說什么,直說就好,不必避著他?!?/br> 時候不對,她越是條理分明,反倒越瘆人。 月暝祭司生不逢時,直到此時才終于第一次親歷了魔徒的乖僻,在心里默然一刻,才緩緩道:“我與綠綺真人深談過一次,得知了其中始末。當日引你進階的,乃是瘴林尸骨中殘存的魔徒意氣,雖說也算順理成章,但你根基稍弱,此事到底并非水到渠成,更兼道、魔兩途終究難以融合如一,時日久了,難免會有隱患……” 姜云舒安靜地聽到這里,終于正經(jīng)了一點,正色問:“會如何?” 月暝祭司道:“輕則經(jīng)脈崩碎,重則殞命?!?/br> “哦,”姜云舒垂下眼,“聽起來可不怎么妙啊!” 雖然這樣說著,卻像是在評論與己無關的事情,過了會,才后知后覺問道:“您既然來了,想來應該有法子解決?” 月暝祭司本不是個軟弱的人,只是時隔許多年再度見到了以運氣糟糕聞名的魔徒,難免心軟了一線,便步步被動起來,聞言,不禁露出了點苦笑,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簡:“魔祖昔日與巫地交好,這是他留下的功法與心得,托吾輩先人保存,以防不測?!?/br> 姜云舒一時沒有去接,先問:“這是讓我散去過去修為?” 月暝祭司默然——葉清桓已經(jīng)不在人世,而他言傳身教下來的咒訣與功法,或許便成了眼前的人最后的一點慰藉。 果然,姜云舒搖頭:“我體內靈元已化作魔息,這是無可奈何之事,但功法,我卻不打算從頭來過?!?/br> 月暝祭司皺眉道:“我知你……” “你知道?”姜云舒打斷了他,忽然起身大笑,眉間戾氣突顯,“你若真知道何為魔徒,便不會如此相勸!” 她的情緒來的快去得也快,驟然便收斂起神色,斷然道:“我不會舍棄他給我的任何東西,當然,我也不會死,不會變成無能為力的廢人!若你不知道如何兩全,我便自己找出一條路來,別和我說什么“注定”“必然”,我連一個字都不信!” 她話音微微一頓,再響起時,沉冷如冰:“我心之所向,天不能阻!”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是HE,信我! 第136章 前路 月暝祭司活了千八百年,縱然過去不曾親見過其他魔徒,但對這一脈傳承卻也不陌生。就算是故紙堆里的傳聞一下子跳到了面前,讓人不由不吃驚,卻也吃驚得十分有限,他不過思忖片刻,便認可了姜云舒的說法。 只不過,她愿意去擠獨木橋作死,是她自己的事情,并不代表別人就要把一切障礙都掃平了,一心一意地由著她折騰。 月暝祭司便也站起身來,直言不諱道:“白欒州已無其他在世魔徒,所以,無論你將來如何打算,有一件事,恐怕還得請你……” “祭司大人!” 出聲的是盧景琮,他終于走完了似乎無比漫長的短短幾步路,站到了姜云舒身邊,沉聲道:“承明此時恐怕不適合再勞心力!” “景琮……?”姜云舒偏過臉,看向青年并不算十分寬闊的肩背,手中攥著的青玉環(huán)微微緊了緊,緩緩地搖了搖頭,“無妨,我還不至于那么弱不禁風?!?/br> 她笑了笑:“不妨先聽聽祭司大人想要說的究竟是何事?!?/br> 一陣冬季的冷風吹過巫地四季不凋的草木,沾染著山嶺之中隱藏著的藥草的幽然味道,似清香又似苦澀,淡淡地滑過鼻端。 姜云舒有一瞬間的恍惚,怔怔地想,或許,他可能真的還在這世間,在她身邊…… 但她緊接著就意識到了這個念頭的荒謬,幾種藥草與靈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