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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隱含著什么更深的涵義? 第142章 百草 更往下一層的樓梯就在眼前,但就在姜云舒將要踏上去的那一刻,她突然聽到一句話。 有個年輕而疑惑的聲音問了句:“這不就是普通的甘草么?就算靈植收成不如往年,也不至于……” 而那個與葉清桓生得極像的男人卻因此而斂起了笑,開口時,聲音十分鄭重:“小妹說錯了,世人皆謂凡草性雜效弱,乃是因其對丹、藥之道一知半解,不知藥物只有是否對癥之分,而無高下優(yōu)劣之別,你我身為神農(nóng)后人,豈可人云亦云。若你今日言論流傳出去,世人豈不誤解,若因此而一味追求名貴藥草、甚至戕害生靈靈植又該如何是好!” 姜云舒愣住了。 她腳步定住,腦子里像是有什么一下子炸開,返身幾步跑回去,直勾勾地盯著那個說話的男人。 ——她知道他是誰了! 二十多年前,清明館學(xué)堂外那場陰冷壓抑的秋雨,長兄無人可解的疑惑,殘破不堪的丹典殘卷……許多條隱沒于記憶深處的絲線突然連了起來,而絲線穿越了漫長時光,末端正牽在這個人的手中。 葉清桓口中那個看遍了數(shù)千年風(fēng)風(fēng)雨雨卻依舊童心未泯的三叔公,原來也有如此年輕而俊美的時候,而眼下,當(dāng)是—— 姜云舒回憶著葉清桓閑話中提起的細(xì)節(jié),在心里默算了下,愕然發(fā)覺這應(yīng)當(dāng)是至少五千多年前殘留下來的幻象了,在那個時候,這位三叔公遠(yuǎn)未修成散仙之體,姜家也還繁盛,未曾落到他后來感慨嘆息的人丁凋零的局面,他也更不知道,在數(shù)千年后,自己會為了區(qū)區(qū)一個晚輩的降生而喜不自勝! 可緊接著,一個更深的疑問便又浮現(xiàn)出來——這到底是姜家遷居旬陽之前還是之后的事情? 她一時也說不清為何會在意這件事,但五千三百年前,第一次道魔之爭落下帷幕,姜氏“放逐”殘存魔徒,緊接著就仿佛逃避什么似的,遠(yuǎn)別祖居故地,舉族遷于西北一隅,而這些幻像產(chǎn)生的時間又如此的巧合,簡直像是被人刻意安排好的。 可是,為什么? 樓下到底有什么? 姜云舒輕輕地抽了一口氣,只覺唇齒微微生寒,喃喃自語:“這究竟是誰的墳?zāi)???/br> 沒有人回答她,她只能繃緊了脊背,忐忑地走下最后一段樓梯。 但接下來的事情卻出乎她的意料。她將手搭在那扇厚重木門上的時候設(shè)想過無數(shù)個可能,預(yù)計過將會見到的新的人或場景,卻怎么也沒有想到,里面僅是一片空空蕩蕩。 唯獨(dú)正中間,本該放置著多寶閣的地方,孤零零地立著一座小小的神龕,神龕前香煙繚繞,幾乎要將其中供奉的牌位浸透。 而烏黑古拙的木牌上面,端端正正地篆刻著兩個字——百草。 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寒氣從尾椎攢了上來! 姜云舒像是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整個人都被這無比古怪,卻又古怪得異常肅穆的景象震撼了。 ——怎么會有這么一塊不合常理的靈位?無名無姓,更無供品,就仿佛是姜家人預(yù)計到了自己的末日,才提前立下的一般! 又像是一道宿命的詛咒! 可她還沒來得及細(xì)想,腳下就突然一空。 姜云舒人往下落,心臟卻像是沒跟上,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猛地咬住嘴唇,長劍“鏘”一聲出鞘,向著墻壁的位置刺去,試圖穩(wěn)住身形??蓱铱盏母杏X卻只維持了一瞬,劍鋒尚未觸及任何東西,神龕、牌位和裊裊清香就全都消失不見,周遭只剩下漆黑一片。 在難以視物的黑暗中,熟悉的意氣伴隨著陵墓獨(dú)有的陰冷沉悶,一起幽幽流淌出來,像是靜謐無聲的潛流。 姜云舒驚魂未定,心口仍在“怦怦”地跳,她盡力壓制住呼吸的節(jié)奏,往后錯了半步,雙腳成“丁”字形側(cè)身而立,雙眼警惕地瞇起來,翡翠般的長劍仍倒提在手,絲毫不敢松懈。 片刻之后,周圍并沒有任何變化,她這才略略放松了一線,屈指輕彈,幾朵暗紅近乎墨色的火焰于空中倏然浮現(xiàn),錯落遍布她前后遠(yuǎn)近之處。 火光暗淡,卻仍然足夠讓她看清楚面前的景象。 也正是因此,她剛展平的眉毛又輕蹙起來。 眼前確實是墓室,也確實沒有什么需要戒備的機(jī)關(guān)陷阱,但即便如此,這里也仍舊算不上是個尋常的墳?zāi)埂?/br> 在空曠的墓室正中,兩口厚重的玉棺彼此相鄰,親密無間。 姜云舒眼光掃過左右,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陪葬或者能夠表明墓主人身份的物件,不禁狐疑暗忖:“是雙修的道侶合葬?”但隨即又推翻了這一想法:“不對,這也不像夫妻合葬的規(guī)制,何況……” 何況姜家這樣一舉一動都受人矚目的大族,當(dāng)年大約也不會給子孫娶個魔徒媳婦! 微弱卻不容錯認(rèn)的魔息自其中一具玉棺中泄出,隱隱與她自己意氣相合,而另一具卻被青陽訣的殘存靈性環(huán)繞,兩道氣息本該涇渭分明,可在這陰幽的地下古墓之中,卻偏偏彼此應(yīng)和,共進(jìn)同退,如有靈犀。 姜云舒還劍入鞘,一手試探著搭上魔息殘留的棺蓋,就在手指剛剛感受到玉石的冰冷時,“知己”兩個字突然被灌入了她的腦海中。 “莫名其妙……”她嚇了一跳,下意識縮回手,等了片刻卻沒再發(fā)現(xiàn)有其他異象,忍不住皺眉嘀咕了一句。 她遲疑了一會,終于重新扣住了棺蓋。 再怎么震撼驚愕,姜云舒始終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說到底也還是為了尋找百草典,而眼下,在這空蕩的墓室之中能夠收藏東西的,也就僅有棺中了。 她選擇的仍是魔息流出的棺材,雖然明知姜家人大約也不會苛求自己身后的風(fēng)光莊嚴(yán),但畢竟不似魔徒一般灑脫隨性,若能避免驚擾亡骸,自是最好。 玉石摩擦,發(fā)出冷而硬的響聲,再怎么被賦予了“溫潤”的含義,也還是沒有生命的死物,冰冷的聲音回響在亡者的居所之中,更顯凄涼空洞。 姜云舒收斂心神,向棺中望進(jìn)去。 她一搭眼就忍不住微微一怔,時隔數(shù)千載,棺中尸身不腐,已死的男人面容冷峭,雖然神色舒展從容,卻抹不平眉心深重的刻痕,他周身并無其他傷痕,唯獨(dú)頸間一道長長創(chuàng)口,幾乎深可入骨。 姜云舒盯著那道傷口,默然抬起手,在自己頸側(cè)比了一下,確認(rèn)了在見到尸身的一瞬間就生出的猜測。 他是自刎而死的。 而其中并沒有百草典的蹤跡。 姜云舒盯著尸體看了好一會,忽然眉尖一挑,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低低地嘆了口氣,終于還是開啟了第二具玉棺。 這一回,呈現(xiàn)出來的卻要慘烈許多。 那人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