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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河邊。河川廣袤,甚至不是人間的溧水所能比擬的,水聲雖然靜謐清幽,但走近才發(fā)覺,河面并不平靜,湛清水浪滾滾翻涌不休,盯著看久了,甚至會讓人頭暈目眩,生出一種想要沉溺其中的錯覺。 而在這個時候,原本寸草不生的河畔卻倒著一個人,不知是死是活,右半邊身子還浸在水中,似乎隨時會被湍急的水流沖走。 姜云舒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先是一怔,而后立刻跑過去,兩手托住他肋下,只覺冰冷刺骨,連忙小心地向后拖了幾步,又輕輕探了探他的鼻息,卻不防正對上了對方緩緩睜開的眼眸,這才微松了一口氣,急急問道:“景琮,你這是怎么回事?” 盧景琮目光有些渙散,靜靜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又閉上了眼,他面色慘淡,似乎身體十分不適,過了好半天,才張口道:“并無大礙,不過是時運不濟,落入水中了,偏偏這河水有些……咳咳……” 他一句話沒說完,就止不住地咳嗽起來,臉上剛恢復少許的血色又褪了個干凈,雪似的白,讓人看著只覺觸目驚心。 但他雖沒說完,姜云舒卻從中品出了幾分意味,立即招出桃夭,淡緋色的桃花瓣須臾舒展如席,懸停于兩人身前。她穩(wěn)穩(wěn)扶住盧景琮,踏上法器,目光在他臉上掃了一眼,而后投向?qū)γ嬖^其門而不入的荒村,語氣凝重:“我曾聽月暝祭司提到過冥河忘川,乃是幽冥天道運轉(zhuǎn)至關(guān)重要之地,陰氣也濃重無匹,若真是這條河,你能逃出性命已是僥幸,不要再逞強,先找個地方,等身體恢復再做打算。” 小村中差不多只有一條路,從一頭一抬眼就能望到另一頭,雞犬之聲絲毫不聞,像是真的沒人居住了。 可姜云舒卻還是在進入村子的前一刻驟然停住,桃夭安靜地飄在離地三尺的半空中,她皺了皺秀麗的眉毛,眼簾微垂,對盧景琮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而后側(cè)過頭,耳朵尖微微動了一下。 下一刻,她突然轉(zhuǎn)過身,左手扶著盧景琮的肩膀,而右手則隨意地扣到了左手腕上。 盧景琮微現(xiàn)愕然,兩人的姿勢古怪得很,簡直像是姜云舒正在環(huán)抱著他,這樣的舉動若解釋為照顧受傷的友人自然也可以,可他心中還是說不出的別扭,待要向后避開一點,卻不料姜云舒隨之向前附身,按在他肩上的手加了三分力氣,嘴唇也湊到了他耳邊,氣息拂動了幾絲碎發(fā),讓他耳根發(fā)癢。 可姿勢雖然親密曖昧得過分,姜云舒的聲音卻冷凝而毫無波瀾:“裝暈。” 盧景琮一怔,呼吸也不由自主地頓了一頓。 姜云舒眼角挑起,從極近的距離斜了他一眼:“放心,我就算真想非禮你,也得先挑個良辰美景?!?/br> 盧景琮還沒來得及續(xù)上去的一口氣就噎在了喉嚨口,差點沒憋得背過氣去。 他面朝著村外河川的方向,不知姜云舒究竟在他后方發(fā)現(xiàn)了什么異樣,只得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氣,從善如流地向后一仰,閉起眼不動了。 姜云舒驚慌得恰到好處的聲音隨之而來:“景琮,你、你怎么了!你別嚇我??!” 她的手扣得又緊了一些,慌慌張張地隨便找了個屋子就往里沖。 盧景琮雖然在裝暈,耳朵卻沒聾,就在桃夭轉(zhuǎn)了方向的時候,隱約聽聞一道開門聲。 一個憤怒的聲音伴著利器破空的銳響突兀地響起來:“去死吧!攪亂天道的惡賊!” “什么?”姜云舒微訝,她初到幽冥,不敢托大,方才是察覺村子里有什么人隱匿形跡,這才謹慎地做了一場戲,卻沒想到最后引出來的卻是這么個小蘿卜頭,當即一轉(zhuǎn)手腕,原本的殺招變換成了輕輕一拂。 少年手中的短刀“鏘”一聲落地,他緊攥著挫傷的手腕,不敢置信地瞪向闖入者,眼中憤恨幾欲燃燒起來。 盧景琮有心想坐起身,卻覺出環(huán)在他身后的那只手快速劃了個龍飛鳳舞的“等”字,心頭微微一動,強壓下了睜開眼睛的沖動,依舊暈得不動如山。 或許無論是人間還是幽冥之中,都免不了一條世俗觀念,人們總下意識地覺得女人要比男人好應付一些,尤其是漂亮而嬌小纖細的女人,更是仿佛在臉上寫上了“柔弱無害”幾個大字。 即便是剛展露了一番身手的女修也不例外。 那鬼少年身材瘦弱,面容憔悴,看起來最多不過十二三歲,大約是剛明白什么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年紀,本來還怒氣沖沖地喊打喊殺,可愣愣地和姜云舒對視了片刻,眼中憤怒卻不知不覺地消了大半,若不是手腕疼痛尚未消除,蠟黃的臉上幾乎要流露出幾絲羞澀了。 姜云舒占了個大便宜,自然要接著賣乖,她心頭百轉(zhuǎn),卻不形于色,直等到把對面的少年看得慌亂起來,才幽幽嘆了口氣:“我……這位小郎君,我方才情急之下,手里也沒個輕重,是不是傷著你了?” 盧景琮沒料到半晌的沉默之后突然聽到這么一句,渾身一哆嗦,差點沒笑出聲來。 姜云舒狠狠掐了他一把。 少年沒發(fā)覺兩人的異樣,他那張稚氣未脫的臉已紅成了猴屁股,方才的狠勁兒更是早丟了個干凈,往后退了一步,訥訥搖頭:“沒、沒有!” 他似乎覺得自己這般不妥,但幾次神色變換,也沒能再攢起多少怒色來,待到瞧見姜云舒攙扶著那個昏迷不醒的年輕男人進了屋子,便更張口結(jié)舌不知所措了。 姜云舒不動聲色地把破屋中陳設(shè)收于眼底,一時沒覺出有危險,心頭略松,十分不拿自己當外人地登堂入室,扶著盧景琮安躺到了唯一一張瘸腿破床上。 那張舊木床大概許多年沒承擔過成年男人的重量了,頓時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咯吱”一聲,充作床腿的那一疊石頭也顫巍巍地晃了晃。 姜云舒看得心驚rou跳,生怕這些爛石頭破木板不堪重負地塌下來,好一會才對著盧景琮淺淺蹙起的眉頭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仿佛后知后覺地不好意思起來,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這位小郎君,我們不是惡人,你看,我的朋友受了傷,能不能借貴地……” 鬼少年被她一提醒,才想起自己的初衷來,但既已經(jīng)說上了話,便無法再喊打喊殺了,垂頭想了想,又看了猶自“昏迷”的青年一眼,色厲內(nèi)荏地繃起臉:“他是你的朋友?” 姜云舒斂下眼簾,遮住眸中神色,聲音輕軟卻又帶著幾分急切:“可是有什么不妥?怕是誤會吧?他……他并不是壞人的!” 盧景琮灌了一耳朵假模假式的驚慌失措,簡直想要捶床,多年相交,他深知姜云舒脾性,此時聽著一只野狐貍瑟瑟發(fā)抖地裝兔子,卻偏不敢笑出聲來,只覺憋得苦不堪言。 少年沉吟片刻,最初的堅定似有動搖,黑白分明的眼中現(xiàn)出一絲迷茫:“他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