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22
高,卻源源不斷地散發(fā)出恰到好處的融融暖意,像是有誰把四月天里的暖陽搬到了這陰氣森森的地府黃泉一般,讓那些仿佛浸透了他骨骼經(jīng)絡(luò)的寒氣迅速地冰消雪融,再不見了蹤影。 他想了想,總覺得眼下情況邪門得要命,而這老者對姜云舒的態(tài)度又熱情得十分詭異,讓人無法不憂心,便抓了個說話的間隙,向那來歷莫名的老頭子抱拳一禮,鄭重道:“多謝前輩救助之恩,只是晚輩尚有要事,不敢在多叨擾前輩,須得告辭了?!?/br> 姜云舒眉頭輕輕一動,尚未說話,那老頭子已先擠眉弄眼地笑起來:“你這娃娃都快凍死了,居然還不忘替人著想,怎么,是嫌老朽話多了?還是怕我欺負(fù)了你這如花似玉嬌滴滴的妹子?” 姜云舒噎住,下意識摸了摸下巴,深覺這老頭子眼瞎,臉上卻駕輕就熟地浮起了一副童叟無欺的假笑。 可老者卻不知那根弦搭錯了,說翻臉就翻臉,促狹的戲笑還沒褪干凈,突然毫不含糊地把松垮的面皮往下一沉,然后直起了脖子。 只這么一個微不足道的動作,他周身氣勢就天差地別,不再像是個嘮嘮叨叨的老乞丐,反而陰沉肅重得如同忘川倒灌,一墻之隔的水聲驟然模糊下去,但濕冷沉重的水汽卻陡然漫了上來,將這方寸大的小屋塞得沒有一絲空隙。 姜云舒一凜,只覺像是被人突然在胸口塞了一塊寒冰,一時間連心肝都墜到了底,她面色不由變了,輕佻的笑意一點點沉落,露出了底下平淡得近乎冷漠的本相來。 老者抬了抬手。 他的手蒼老卻有力,手指瘦而長,關(guān)節(jié)突出得過分,像是虬結(jié)的樹節(jié),食指中指凌空輕輕磕了兩下,在第三下剛剛碰到一起的時候,姜云舒胸口忽然輕微地燙了一下。 她一怔,而后立刻就意識到了什么,猛地吸了口冷氣,雙手飛快地結(jié)起咒印。 但是已經(jīng)晚了。 一道墨跡淋漓的紙符在半空展開,上面的一筆一畫都再熟悉不過,而腳下爐火倏然一跳,一縷火光輕輕巧巧地從爐內(nèi)竄了出來,騰躍到了一人來高,正好舔上了符紙一角。 姜云舒腦中“嗡”的一聲轟鳴,像是無數(shù)根琴弦一齊繃斷,一口血氣從胸口涌到口中,被她咬牙咽回去,她翻手拔劍,夕風(fēng)凝成一束,同時破空而至。 老者饒有興致地望過來,喉嚨里古怪地笑了半聲,姜云舒的動作迅如風(fēng)雷,而他卻慢得像是行將就木,但不知為何,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間里,他卻能憑著這無論誰看來都遲緩得要命的動作做了好幾件事。 他先是舉手一彈指,空中已燒成了灰的紙符便倏然散開,而就在紙灰四下飄散之前,他又慢悠悠地探身把方才介紹過的那張“道祖請?zhí)弊ピ诹耸掷?,凌空一揮,細(xì)若微塵的紙灰就一星不漏地全都被招展的絹布給裹了進(jìn)去。 老者抖了抖絹布,上面烏黑焦黃的污漬連同紙灰一起簌簌而落,牙白的布面上墨痕如新,看字句措辭,果然是一張十分考究的請柬,只不過,在這寥寥幾行字之外,原本空白的部分卻突兀地多了些奇怪的咒紋。 等一切都做完了,老者這才慢條斯理地拍了拍手,捏著絹布一角往前一遞,不偏不倚,正好停在姜云舒劍鋒指向之處。 寒光猝然而收。 前一刻還劍拔弩張的氣氛像是被憑空截斷了,上不來下不去地懸在半空,姜云舒滿面震驚,老者卻好整以暇地眨了眨眼,再次賊笑起來,意味不明道:“第三張?!?/br> 盧景琮被這起止都十分突然的變故驚住了,他沒聽明白老者的話是什么意思,心念百轉(zhuǎn)之下,一時并未出聲,而本來就毫無存在感的阿良更是一副懵懂之色,目光茫然地在三個人臉上打轉(zhuǎn)。 只有姜云舒聽懂了。 雖說聽懂了,卻也更加迷惑,蒹葭劍在她手中一閃,化作一道青光蟄伏不見,她緩緩垂下手來,盯著那幅絹布凝視良久,輕聲確認(rèn):“第三張?” 老者的腰又佝僂了回去,脖子微微往前探著,像只從殼里伸出腦袋烤火的老烏龜似的,笑瞇瞇地點頭:“小姑娘可得記住了,這是第三張?!?/br> 姜云舒沒作聲,沉默著伸手接過絹布,仔細(xì)而愛惜地輕輕拂過上面一圈咒紋,忽然抬頭:“你究竟是誰,有什么意圖?” 許多年下來,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不著調(diào)地東拉西扯,更習(xí)慣了揣著明白當(dāng)糊涂地粉飾太平,除非有十足把握,否則極少會這般直眉楞眼地把窗戶紙捅破,舍棄最后一點回旋的余地,可在這個時候,姜云舒突然就沒了和人嬉皮笑臉的興致,她小心翼翼地把絹布貼身收好,而后注視著對面那張蒼老得不辨妍媸的臉,深深吸了口氣,再次問道:“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么?” 老者瞇起眼,覺得有趣似的笑了笑,剛要說話,忽然察覺到了什么,腦袋一偏,目光直勾勾地盯向墻壁,像是要透過厚實的石墻看到外面的景象。緊接著,他便站起身,推門走了出去。 伴著沉重的關(guān)門聲,盧景琮低聲問:“他剛才是什么意思?要不要先離開?” 姜云舒搖搖頭。她又何嘗不覺得這老頭子古怪瘆人,讓人心里一點譜都沒有,但話到嘴邊卻還是咽了回去,轉(zhuǎn)而沒頭沒尾地說:“合籍的那天,清桓給我留下了三道符紙,每張里封存他一段元神魂魄。” 盧景琮愣了下,隨即明白過來:“難怪……” 難怪方才姜云舒會突然變了臉兵戈相向,原來是這樣重要的咒符,只不過—— 他不由自主地往姜云舒收起寄魂符的地方掃了一眼,沉吟道:“為什么是第三張?” 若那老者所言不虛,所謂的請柬真是個有來頭的東西,那他方才所作所為倒并非使壞,反而更像是在有意增強(qiáng)符咒之力——然而葉清桓死前因動用禁術(shù)之故,境界已強(qiáng)提至出竅期甚至更高,若這樣的境界對于那老者而言依舊嫌低的話,他自己又得有多強(qiáng)大?而對于這樣的鬼修大能來說,又為了什么才會生出逗弄他們這幾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后生晚輩的心思?更有甚者…… 姜云舒顯然也想到了同樣的事情,就在盧景琮神色變幻的時候,她嘆了口氣,低聲說出了對方心里最深的疑惑:“難道他能預(yù)料到日后發(fā)生的事情么?!” 若非如此,那老者又怎會知道,到了動用第三張符咒的時候,要是沒有他今日的煉化相助,便不能成事呢? 兩人皆是眉頭深鎖,尚未商議出個所以然來,屋門就再度開啟了。 老者背著手走了進(jìn)來,之前那些氣勢與威壓不過曇花一現(xiàn),他早恢復(fù)了老乞丐似的模樣,甚至還怕冷一般打了個夸張可笑的寒顫,從身后拎出了件黑乎乎冒著寒氣的東西來,咕噥著抱怨:“哎呀,還是屋子里暖和,我這把老骨頭可禁不起凍了!想當(dāng)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