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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布耶氣勢洶洶的盯著昆莫難厲聲嘶吼道:“你這雜種東西,根本就不配呆在烏孫?!?/br> 這句話昆布耶是用烏孫話說的,蘇妹沒有聽懂,但周旻晟卻是聽懂了,他掀開眼皮看了昆莫難一眼,昆莫難垂著腦袋,用力攥緊了手里的弓弩。 昆莫難的母親是烏孫從大周抓來的奴隸,所以昆莫難的身上其實(shí)留著一半的大周血脈,也因此他的長相并不似昆布耶般深邃兇狠,反而帶了幾分大周人的清秀氣。 仰頭看向面前的昆布耶,昆莫難開口與他說話,說的也都是烏孫話。 不知昆莫難說了什么,昆布耶露出一副怒不可歇的表情,氣得胸脯上下起伏,仿佛下一刻就要跟昆莫難干仗。 昆布耶的年齡大了昆莫難一輪,身型也比昆莫難高壯許多,拿著弓弩站在昆布耶面前的昆莫難瘦小的就像只雞崽子一樣。 看到這副模樣的昆莫難,蘇妹不知為何突然就想到了那個時候被禁足在南宮里頭的周旻晟,吃不飽穿不暖的長不大身子,真的就像是只一手就能拎起來的雞崽子似得。 “在朕的驛館門口,大王子還是小聲些的好,不然那些禁衛(wèi)兵,可是會誤會大王子的?!敝軙F晟看了昆布耶一眼,慢吞吞的開口道。 周旻晟的語氣輕緩,聽上去似乎毫無威脅性,但是卻立刻就止住了昆布耶的話頭。 “此事乃烏孫內(nèi)事,什么時候你們來告訴朕哪份是真的歸順書,那這單于的名頭,朕就再給誰?!睂⑹掷锏臍w順書扔給昆布耶,周旻晟悠然轉(zhuǎn)身,帶著蘇妹進(jìn)了驛館。 跟在周旻晟的身后,蘇妹扭頭看了一眼那站在原處怒目相視的昆布耶和昆莫難,趕緊湊到周旻晟的耳畔處道:“那歸順書,到底哪份是真的?” “強(qiáng)者為王,那歸順書誰真誰假,有什么區(qū)別呢。”抬手揉了揉蘇妹的腦袋,周旻晟嗤笑一聲道:“那老單于大概是沒想到,原本帶著要給我大周當(dāng)人質(zhì)的狼崽子,把他給咬死了不夠,還把他的烏孫給奪了去?!?/br> “人質(zhì)?那老單于帶昆莫難來大周,是給大周當(dāng)人質(zhì)的?”聽到周旻晟的話,蘇妹瞬時就瞪圓了一雙眼。 “不然meimei以為是如何?這人質(zhì),自然選的是最不受寵的那個?!?/br> “所以,所以那昆莫難手里頭的那份歸順書……不是真的?”若是不受寵,那老單于又怎么可能把歸順書給昆莫難。 “不對?!毙Σ[瞇的搖了搖頭,周旻晟站定在一方青翠挺竹面前道:“依我猜想,這老單于的歸順書,是準(zhǔn)備了兩份?!?/br> “你的意思是,那老單于對昆莫難早有戒心,所以準(zhǔn)備了兩份歸順書?” “噓,我可什么都沒說?!碧治孀√K妹的嘴,周旻晟隨手扯下那竹子上的一片綠葉道:“meimei可聽說過竹絲衣?” “竹絲衣?”驚詫的看向周旻晟,蘇妹瞪著一雙眼道:“你要穿竹絲衣?” 這竹絲衣,一般是夏日穿在長袍里頭的,比珍珠衫輕薄,貼膚穿時涼爽無比。 蘇妹也不是不會做這竹絲衣,只是做起來極其繁雜,首先要準(zhǔn)備很多粗細(xì)均勻的小竹管,然后用絲線一根一根的編織成衣,而因?yàn)槭怯弥裰?,所有這竹絲衣極難保存,往往沒幾日就會被蟲蛀,或者受潮斷線,因此需量極大,還不能存著,只能穿一件,制一件。 “竹絲衣穿著雖涼爽,但若是穿慣了,可就脫不下來了,你真是要穿嗎?” “不是我穿?!碧止瘟斯翁K妹的鼻尖,周旻晟替她撫去臉上的汗珠道:“是給你穿?!?/br> 說罷,周旻晟帶著人往院子里頭走去道:“換身衣裳,我們?nèi)ハ旅娴募刑粜┲窆茏幼鲋窠z衣?!?/br> “這就要去?”亦步亦趨的跟在周旻晟的身后,蘇妹仰著小腦袋道:“你就這樣出去可以嗎?” “我又不是紙糊的,哪里不可以?”好笑的彎了彎唇角,周旻晟將蘇妹往屏風(fēng)后一推道:“meimei是要自個兒換,還是我?guī)湍銚Q?” “我,我自個兒換?!奔t著臉將周旻晟推出屋子,蘇妹手腳利落的換了一件半舊裙衫。 屋外,周旻晟早已也換完了綢衫,他靠在門框處慢悠悠的晃著手里的折扇,身姿翩然仿若一個貴族名門子弟。 “呀,你怎么穿這樣?”抬手扯了扯周旻晟的寬袖,蘇妹瞪眼道:“你穿成這樣,我穿成這樣……”活像是他的一個小丫鬟。 “嗯?這不是挺好看的嘛。”抬手替蘇妹將胸前的系帶勒緊,周旻晟看著那鼓鼓囊囊的一團(tuán)道:“meimei真是愈發(fā)好看了?!?/br> “壞胚子?!蔽嬷乜谕笸肆艘徊?,蘇妹扭頭道:“是走過去嗎?” “圓桂備好了馬車,走吧?!?/br> 牽著蘇妹的手上了馬車,周旻晟將小案上的酸梅汁遞給她道:“喝些酸梅汁解解暑氣?!?/br> 加了冰塊的酸梅汁沁涼可口,蘇妹喝了一碗,還想再喝時卻是被周旻晟給按住了手道:“這一路上可沒有涸藩(廁所)。” 雖然貪酸梅汁涼爽,但蘇妹還是遏制住了自己的口舌之欲,她捻了一塊涼糕入口,仰頭就靠在了掛著竹席的馬車壁上道:“這去集市要多久?。俊?/br> “一個時辰吧?!鄙戎掷锏恼凵龋軙F晟慢吞吞的道。 “這么久???”蘇妹歪著腦袋靠在涼席上蹭了蹭,然后聲音迷糊道:“我要睡會……” 話音剛落,蘇妹就閉上了眼,睡得昏沉。 馬車轆轆行駛在彎曲小道之上,日頭洋洋灑灑的落下來,照的整個人昏沉沉的。 蘇妹是被憋醒的,她明明只吃了一碗酸梅汁,可卻還是忍不住的想去涸藩。 夾著腿靠在馬車壁上,蘇妹伸手扯了扯周旻晟的寬袖道:“還有多久到?。俊?/br> “半個時辰。”周旻晟掀開眼簾看了一眼蘇妹,然后突然邪肆的勾了勾唇角道:“想去涸藩了?” 聽到周旻晟的話,蘇妹漲紅了一張臉沒有說話。 “剛才說了,這一路上都沒有涸藩,若是憋急了,也只能在草垛子里頭解決?!?/br> 捻著手里的折扇,周旻晟低笑一聲道:“meimei若是不介意,拿這裝酸梅汁的瓷壺在馬車?yán)镱^……也是可以的?!?/br> “你,你別盡出些渾主意了?!碧?jǐn)Q了一把周旻晟,蘇妹氣急道:“怎么辦嘛?!?/br> “沒法子,只有我剛才說的那兩個法子?!?/br> “……那,那草垛子……” “鄉(xiāng)下地方,蛇蟲鼠蟻的,大致是不少的。” 憋紅了一張臉,蘇妹急的直冒虛汗。 看到蘇妹的表情,周旻晟好笑的彎唇道:“行了,不逗你了,下車去吧?!?/br> “去,去草垛子嗎?” “meimei覺得呢?” 馬車轆轆停下,蘇妹跟在周旻晟的身后進(jìn)了一旁的小樹林。 這樹林不算茂密,但就地上的雜草卻是長得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