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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救朕,受了傷。” 這倒提醒了青汐,她現(xiàn)在還在滕煜的龍榻之上,于情于理都不合適,剛要起身,便被他按住手臂道:“你躺著不要動?!彪S即又轉(zhuǎn)過頭,對秦甄道,“薛太尉需要休養(yǎng),你先退下吧。” 秦甄嬌美的容顏上有瞬間的僵硬,但很快便恢復(fù)了溫婉恭順的模樣,客氣地說了一些關(guān)切和道謝的話后,便朝滕煜行了個禮,退了下去。 走出大殿后,秦甄身邊的侍女玲瓏咬了咬嘴唇,憤然地道:“小姐,你看到?jīng)]有?陛下對一個別國男子竟如此用心,竟讓他躺在太極殿的龍榻之上,連夫人你……” 秦甄淡淡地打斷她:“我什么?我不過是他手上的一顆棋子罷了?!?/br> 秦甄是秦太尉的獨生愛女,而秦氏一族向來根基深厚,勢力龐大,在當(dāng)年的奪嫡之爭中,若沒有他們秦氏一族的鼎力相助,滕煜其實難以奪得帝位,但現(xiàn)在他們秦氏一族算什么呢?充其量就是一個正在走向沒落的家族吧。 秦甄唇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不,我太高估自己了,現(xiàn)在的秦氏一族到此地步,我早就連棋子都算不上了?!?/br> 滕煜十七歲即位,整個后宮除了被先皇親封的蘇王后外,只有她。且自她進宮后,滕煜夜夜宿在襄云殿至天明。至此,世人皆以為滕煜獨寵她,甚至以為正是因為寵她,連帶著對他們秦氏一族都恩寵有加,秦氏一門一時間曾風(fēng)光無二,在齊梁國沒有哪個家族可以與之抗衡。那時連她自己都信以為真,以為滕煜是真的喜歡她,所以愛屋及烏對她的家族親眷都格外照顧,直到看到后來他皇位穩(wěn)固后對他們秦氏一族做的事,她才徹底地醒悟過來,滕煜只是把她當(dāng)做一顆暫時還有利用價值的棋子罷了,目的達成后,隨時都可以棄如敝履。 想起往事,秦甄不禁冷然地笑了笑,她也曾有如此天真的時候呢。 玲瓏心疼地看了秦甄一眼,在經(jīng)歷了秦氏一族由盛到衰的變故后,小姐早已不再是以前的小姐了。 “唯一遺憾的是,今日算漏了這個薛太尉,沒想到她竟這么厲害,不然澤虛國的太子又怎會刺殺不成功?有些事多說無益,不如靜觀其變?!鼻卣缤蛱爝叺脑?,冷淡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狠絕,“總有一日,我要他滕煜對我秦氏一族的作為,付出代價。” 自秦甄走后,太極殿中的兩人皆沉默無語,直到滕煜出聲打破一室靜謐。 “今夜你就在太極殿休息吧,你的傷需要好好靜養(yǎng)。”他頓了頓,又道,“我今晚,會宿在書房?!?/br> “這點皮外傷無關(guān)緊要,我可以回別館的,但有一事我想知道,你會如何處置啟顯?”青汐適才一直想找個機會提起此事,現(xiàn)在……不妨直說了吧。 滕煜轉(zhuǎn)眸看她,漆黑深郁的眼閃過一絲暗光,“你想為他求情?為什么?” “啟顯今日這樣,你大概也看出來了,他是被手段高明的巫術(shù)師催眠了,刺殺你并非他心中所想。否則,他要是真的有這樣厲害的武功,當(dāng)日也輪不到長安上戰(zhàn)場了。我為他求情不為別的,他此次刺殺是誅滅九族的重罪,如果因為他被妖邪控制做出的忤逆之舉,就牽連了整個澤虛國皇室一脈,就太冤枉了不是嗎?” “但是,”滕煜半邊側(cè)容掩在燭火的陰影下,看不清表情,“這卻是我除去澤虛國皇室一脈的最好機會?!?/br> 青汐怔了怔,是啊,坐在她面前之人,是一位君王,是一位想一統(tǒng)天下的霸主,他等的也許就是這樣一個機會,至于啟顯究竟是本意如此還是受人唆使,抑或是被巫術(shù)控制,這又有什么要緊呢?也許他早就看出啟顯有謀反之心,留著他們終是禍患。 她原意是想長安在天之靈必定不愿意看到自己的親人最終是這個下場,但此事……她已經(jīng)盡力了。“那好吧,我沒事,先回別館了?!?/br> 還沒走幾步,滕煜倏地道:“你真的想救啟顯,救澤虛皇室一脈?” 青汐有些詫異回頭看向他,隨后點了點頭。 “好,我如你所愿,不治他的罪,也不再追究此事了?!?/br> 青汐剛想道一聲謝,滕煜低沉的聲音一字一頓地傳入她的耳中,“但是我想知道,剛才你……為什么要救我呢?我不是對你無關(guān)緊要的人么?” 為什么要救他呢? 青汐站在原地沒有說話,但她心中再清楚這個答案不過。不是因為長安,也不是因為路見不平,而是因為大刀向他襲去的一瞬間,他驀地又想起了黎夙,救他幾乎是出于本能。 這五百年來,她時常想起她死前,黎夙對她說過的話“我說過天下之人誰都可以棄孤而去,唯有你不可以,因為孤從來只信過你,可是你呢?你卻只想棄孤而去!青汐,是你負(fù)了孤,你怨不得孤!” 黎夙在她的生命中,曾是她的君王,曾如她的手足,哪怕最后他和澤闕都背棄了她,他們之間種種,大約也并非一個簡單的“恨”字可解的吧。 深沉的夜色中,車攆自太極殿而出,向別館駛?cè)ァ?/br> 剛坐進車攆,一股徹骨的寒意倏地自體內(nèi)襲向全身各處,完全猝不及防。 車攆行了約莫半個時辰才到別館,青汐的雙腳剛輕飄飄沾在地上,一股冷風(fēng)猛地一下就灌進衣袍里,當(dāng)日寒冰鎖困住的感覺仿佛又回來了。她其實很明白,她越是強行用內(nèi)力驅(qū)動碧靈,她身上寒氣就會凝得越多,發(fā)作起來也就越痛苦難忍。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和她作對,這時黑沉的天幕倏地響起幾聲驚雷,緊接著瓢潑般的大雨頃刻間落了下來,屋檐上落下來的雨珠瞬間連成了串。 青汐無力地倚在墻邊,額頭上早已滲出大顆大顆的汗珠,她使出最后一絲力氣艱難地伸出手,想要再去叩門,可惜她的軀體再也支撐不了,只能順著光潔的墻壁虛軟地向下滑,她看到木門上的鐵栓離她越來越遠。 巨大的無力感驀地蔓延至心頭,她從未想過有一刻會像現(xiàn)在這樣,連摸到門栓的力氣都沒有,連喊人的聲音都發(fā)不出來,只能在這樣一個下著傾盆大雨的黑夜,獨自一人坐在冰涼的地上,被凍得瑟瑟發(fā)抖。這樣深沉的絕望感著實很痛苦,哪怕是幼時被長老們?nèi)釉诤谄崞岬纳钌嚼狭?,哪怕是后來行軍打仗夜宿在荒野墳地上,都從未覺得像現(xiàn)在這樣煎熬。 耳邊依舊是傾盆大雨落地的聲響,而體內(nèi)的寒意發(fā)作得也越來越厲害,就好像每一寸骨頭都浸透在萬年寒冰中,有無數(shù)尖利的刺刀一下一下地割如骨血中。她無力地蜷縮在墻角,下巴抵在膝蓋上,咬著唇想要是普通姑娘,像她現(xiàn)在這樣的疼痛,是不是都已經(jīng)無所顧忌地大哭了呢? 她上一世是整個姜氏的一族之長,做任何事之前首先考慮的都是族人,是大局,除了臨死之前那一次,她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