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而不散。

    “都怪我，怪我呀……”梁勤聲音抖得不像話。

    “曾晚……”

    陸程和一瞬的窒息。

    他腦袋全然空白，頓在原地，護士叫他：“陸醫(yī)生？”

    “曾晚！”

    陸程和驚喊，提步狂奔，臉上浮現(xiàn)從未有過的慌亂惶恐。

    第32章

    陸程和一刻不停從五樓跑到了急診中心， 他立在過道， 耳旁是病患的痛苦呼喚， 是醫(yī)護人員不停歇的話語， 他無措四處瞧看， 打著曾晚的手機，一遍一遍， 可都提示關(guān)機。

    “陸醫(yī)生？”一醫(yī)護人員拿著醫(yī)療用具路過叫他。

    “有，你們有……”顫抖著，陸程和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些， 開口問，“有看見一個叫曾晚的患者嗎？”

    那護士搖頭， “不清楚?！?/br>
    “謝謝?！?/br>
    結(jié)束對話， 護士又匆匆離去。

    陸程和向前走，左右兩邊都不放過，一個一個查看，剛送來， 已經(jīng)在的， 大部分是重傷患者， 或是已經(jīng)失去了生命體征。

    陸程和扶著額頭， 沒有曾晚，沒有。

    他紅了眼，曾晚要么相安無事，要么受輕傷去了別的醫(yī)院， 要么……要么……

    不敢想，他怕一想，連呼吸都忘記了。

    “曾晚……曾晚……”

    陸程和拔腿又跑向急診入口，攔住一救護車上的醫(yī)護人員，問：“病患都在這兒了嗎？”

    醫(yī)護人員說：“是了，還有些……都在廢墟下了……”

    “嗯……謝謝……”陸程和有氣無力。

    醫(yī)護人員看了陸程和好幾眼，問：“醫(yī)生，你還好嗎？”

    陸程和搖頭：“沒事……沒事……”

    “你……眼淚……”那名醫(yī)護人員拿著沾了血和灰的手指了下陸程和的臉。

    陸程和呆愣須臾，伸手摸下了，冰冰涼涼的，他的眼淚。

    “沒事……我沒事……不會有事的……”陸程和扶著一旁的玻璃門的門把，安慰自己。

    那名醫(yī)護人員，猶豫片刻，關(guān)心問：“是有親人在五明工作么？我一會兒還要去，可以幫你注意一下?！?/br>
    陸程和不停點頭，“曾晚，她叫曾晚，二十多歲，短發(fā)，個子有點高，很瘦，穿運動服，眼睛大大的，大大的……大大的……”

    他想盡量描述一些曾晚的樣貌特征，可除了這些，他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他猛地抓住醫(yī)護人員的手，“她是運動員！給國家拿了很多金牌，是乒乓球女運動員曾晚，你知道的，知道的對嗎？！”

    最后的希望，全部托付。

    無助，無奈。

    醫(yī)護人員“啊”了一聲，松口氣笑說：“我知道她，剛才她上了救護車，就我在的那輛?！?/br>
    陸程和迫不及待問：“她還好嗎？她人呢？”

    “送進去了?！贬t(yī)護人員指著里頭。

    陸程和轉(zhuǎn)身就跑，又扭回頭，對他說：“謝謝?！?/br>
    醫(yī)護人員笑著搖頭，示意不客氣。

    陸程和重新在急診中心搜索起來，他錯過了曾晚，可他明明一個個床位都看過了，沒有遺漏。

    曾晚……你在哪兒……

    他來回搜尋，最終視線停留在了走廊盡頭一步步往回走的那個身影。

    瘦削羸弱，卻又挺立堅強。

    “曾晚！”他啞聲叫她。

    曾晚聞聲抬頭，就瞧見陸程和向她飛快跑來。

    “陸程和……”曾晚低聲道。

    “傷哪兒了？”陸程和站在她面前，上下看她好幾遍，焦急問。

    “左臂劃傷，左肩被砸到了，別的沒啥……”

    “沒大事就好……就好……”

    活著，就好。

    陸程和一直覷著她，沒敢抱她，怕弄疼她，他仔細翻看了下她包扎好的傷口，這才真正放心。他摸上她的臉，蹭著沾在她面頰上的土灰，泥灰抹不干凈，他只是重復(fù)動作，一言不發(fā)。

    曾晚抬眼瞧他，說：“他們需要你……”

    陸程和知道，曾晚指的他們，是傷患。

    他說：“我知道，我馬上就走?！?/br>
    曾晚忍痛扯個笑：“去吧，我等你。”

    陸程和紅著眼，回了她一個淺淺的笑，沙啞鄭重：“等我?！?/br>
    他又補充：“一定?！?/br>
    曾晚點頭，“一定?！?/br>
    大型事故面前，分秒寶貴，陸程和因為她已經(jīng)耗費了很多時間，她不能留他，即便她很需要。

    曾晚是看著陸程和走的，她坐在空出的椅子上，望著陸程和穿過痛苦聲四響的急診中心，直到看不見他，她才皺起眉頭，撫上左肩，低囈出聲 ：“嘖……痛啊……”

    曾晚擔(dān)心，要是片子出來，骨頭重傷，那她豈不是又要浪費時間在養(yǎng)身體這事上。她祈禱，不要太嚴(yán)重就好。

    她側(cè)過頭，靠著墻，望著四處奔走的醫(yī)護人員，望著滿身是血的傷者，她耷下眼簾，這一瞬，其他的東西在她心里都淺了些。

    樓房倒塌的那一刻，內(nèi)心的預(yù)感，運動員發(fā)達的神經(jīng)，迫使她比別人先跑開一步，可也就是這一步，救了她的命。

    耳畔還回蕩著事故發(fā)生時的“轟隆”聲，腦袋嗡嗡的，一切那么不真實。

    曾晚摸上心臟，“咕咚咕咚”，在跳。

    心臟還在跳，她還能走動，她還活著，那已經(jīng)是老天的恩賜了。

    陡然間，曾晚眼前閃過陸程和方才的神情，眼眶微紅的模樣……是哭了么？

    *

    事故發(fā)生以后，陸程和一直在手術(shù)室，直到夜深了，他才拖著疲憊的身軀清洗消毒，走了出來。

    “陸醫(yī)生，辛苦了?！弊o士和助手們說著。

    陸程和朝他們微微鞠躬，點頭，“你們也是，抓緊時間休息吧?！?/br>
    搜救工作還在繼續(xù)，陸程和還不能完全懈怠，多堅持一會兒，興許就能多救一個人。

    陸程和套了件白大褂，看了下幾個傷患的情況，隨后去咨詢臺問了下曾晚的病房號，拿著病例去了。

    他穿過寂靜的長廊，進了電梯，上樓去到曾晚的病房。曾晚身份特殊，住了單間。

    陸程和推開曾晚的病房門，從門口看燈亮著，他就知道她還沒睡。他向前走幾步，發(fā)現(xiàn)曾晚一人站在窗前發(fā)呆，連他走進來都沒發(fā)現(xiàn)。

    “曾晚?！彼p聲喊她。

    曾晚回頭，倦意滿滿，嘴角揚起一笑：“你來啦……”

    “怎么還不睡？”

    “等你啊……”

    她有些任性，既然說等了，那睡著了還叫等嘛。

    曾晚推著掛水的掛架往回走，坐回床上鉆進被窩，沒躺下，只是直直坐著，她拍拍一側(cè)床沿，跟他開玩笑：“陸大醫(yī)生過來坐，別客氣。”

    陸程和無奈笑，走去床邊坐下。

    兩人靜默，陸程和翻看著曾晚的檢查結(jié)果。

    曾晚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