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低著頭，一看就知道是生氣了。

    孔雀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有人進(jìn)門了，“是小哥嗎？”

    “是！是我?！被镉?jì)帶著身后的中年婦女走過去，“姑娘，我?guī)Р每p來了?！?/br>
    “姑娘想做件什么樣的衣服？”裁縫打量著孔雀的身材，又笑著說：“先教我看看料子好吧？”

    “料子？”孔雀想了想，又拿出錢袋，“嬸子，我給你錢你去幫我買吧？我看不見，衣服好不好看都一樣，能穿就行。所以買便宜就好。你說多少錢？”

    這中年婦女的裁縫又在打量孔雀了，可這次她看得卻不是她是身材了。

    “嬸子？”

    “哦——”裁縫反應(yīng)過來才發(fā)覺自己走了神兒，“這樣啊——這樣子——要不這樣吧，我家里有些下腳料，拼拼湊湊夠你一身衣服了，也省得你花錢了，可以吧？”

    “可以?！笨兹笖?shù)著銅板，“那多少錢？”

    這中年婦女想了下，“二百文。別人都是五百文的。我就收你二百文吧。兩天后給你送過來。”

    “誰要你可憐！”南客瞪著這中年婦女。

    孔雀趕忙站起來，笑著把錢給了，“嬸子對不起，這人今天心情不好您別跟他一般見識！他是以前好日子過慣了。謝謝你給我便宜。謝謝你了?！?/br>
    待裁縫給孔雀量完身走了，南客又不過臉去了，孔雀也沒再說話。

    伙計(jì)看看孔雀，又看看南客，看著南客，這伙計(jì)眼里卻莫名的升起了股厭惡。

    南客注意到了這不善的目光，“你看我干嘛！”

    伙計(jì)別開眼來看孔雀，“姑娘，洗澡水備好了，現(xiàn)在抬進(jìn)了嗎？”

    孔雀笑起來，“好！我都臭了！早想洗澡了！小哥麻煩了！”

    伙計(jì)也笑，將別在腰上的一個裹著紙的棒棒遞給孔雀。

    這用紙包裹的東西散發(fā)一股酸甜味，教孔雀直想流口水，“冰糖葫蘆嗎？”

    伙計(jì)笑著應(yīng)了聲：“是啊?！?/br>
    孔雀眨眨眼，“為什么買給我？”

    伙計(jì)也眨眨眼，“那姑娘為什么給我三文錢呢？”

    看著孔雀開心地拆紙包，伙計(jì)說了句：“我去給姑娘抬水?！本屯顺鋈チ恕?/br>
    孔雀拿著冰糖葫蘆，聞著它的味道，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整個就亮了，“南客、南客，你也來吃啊！小時候爹爹作生意回來都會買給我的?！?/br>
    “我不吃，你自己吃！”南客倚著床欄，別著頭，“別人給你的，你自己吃！”

    孔雀顰著眉，一口氣把冰糖葫蘆全吃了。

    她剛吃了最后一個，兩個伙計(jì)就把浴盆抬進(jìn)來了。

    兩個伙計(jì)搓了搓汗，喘口氣就準(zhǔn)備退出去了，可之前的那小哥看南客還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就不由得皺了眉，“喂！你！還不走！看一個小姑娘洗澡嗎！”

    “要你管！”南客瞪著他，“她一個瞎子，沒有我連澡盆子在哪兒都找不到！”

    “你！”這小哥被氣得說不出話，就咬著牙關(guān)門走了。

    “南客！”

    南客瞪著眼，盯著孔雀，“是他找我茬！”

    “我們兩個吵架——”孔雀聞聲轉(zhuǎn)過頭，一雙眼睛因憤怒而瞪大，好像在死死盯著南客，“是你在找茬！我們生氣關(guān)旁人什么事！你干嘛把氣撒他們身上！”

    南客走近，彎下腰，幾乎和孔雀到了臉貼臉的距離，“吵架我說不過你，我拿他們?nèi)鋈鰵庠趺戳?！?/br>
    “你是個懦夫！你只會欺辱比你弱小的人！”

    南客瞪大了雙眼，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定在了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孔雀錯開南客，摸索著走到浴盆邊，脫了衣服就跨了進(jìn)去。動作很快，也很準(zhǔn)確，看起來根本不像一個瞎子。

    一泡進(jìn)熱水里，孔雀不光是身子柔軟了，火氣也湮滅了，連動作也慢悠悠起來，一遍遍擦拭身子、一遍遍梳洗頭發(fā)。

    少女的身子幼嫩又細(xì)膩如羊脂白玉，在昏黃燈光的照耀下粉嫩的肌膚也泛著溫柔的光，就連少女呼吸間也是溫柔的。

    溫柔的光，溫柔的呼吸，溫柔的少女。

    南客呢？

    他早已出了門去，將這一室溫柔的氣息鎖在屋里，任何人都不得窺探，也包括他自己。

    他站在門外，人們從他面前走過，他就好像也成了瞎子，什么都看不見。

    思緒纏繞，就好像有一條繩索在同時慢慢捆住他，讓他動彈不得。

    值不值得——

    為一個曾經(jīng)口口聲聲說喜歡他，最后卻一聲不吭拋下他的人犯下過錯。

    為一個口口聲聲說她已經(jīng)只有他了，現(xiàn)在卻把他說得像個廢物的人犯下過錯。

    值不值得？

    他很清楚，以前那只整天纏著他說喜歡他的小孔雀，他是一點(diǎn)也沒喜歡過。

    為什么要在那小孔雀跳下輪回臺后到人間找她？

    為什么不惜花費(fèi)二十年的時間來給自己找個麻煩？

    為什么？

    為什么要找？

    因?yàn)椴桓市模?/br>
    那小孔雀說喜歡自己就應(yīng)該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就應(yīng)該想盡辦法討好自己。

    自己讓她伺候她就應(yīng)該高興！

    好不甘心！

    孔雀本應(yīng)該和“以前”一樣！

    一樣的喜歡我！

    一樣的崇拜我！

    不——不可能的——

    孔雀不可能因?yàn)槲覙用埠每淳拖矚g我——

    孔雀不可能因?yàn)槲視_出巨大的尾屏就崇拜我——

    她是個瞎子，她看不到！

    這里是人間……

    在人間我就是個沒用的廢物！

    南客緊緊攥住自己的衣領(lǐng)，胸口窒息得痛，痛得他跌坐在地上，已透不過氣。

    作者有話要說：　　鼠在閉關(guān)修煉——爭取修煉成精！

    ☆、第七章

    第七章

    孔雀已洗好澡，又將衣服在浴盆里洗了干凈，就鉆進(jìn)了被里。

    她并沒有睡，她知道南客出去了。

    可她左等右等，等得心里發(fā)慌了南客也沒回來。

    “叩、叩、叩?！?/br>
    南客不會敲門的。

    孔雀垂下眼，“我睡了?！?/br>
    “姑娘，你晚上還未吃飯，還是吃了飯?jiān)偎?。”是那伙?jì)小哥。

    孔雀猶豫著想了想，半晌才說：“兩碗面，謝謝小哥你了?！?/br>
    “好嘞！”說著，伙計(jì)小哥就離開了。

    才過了一刻，他就端著兩碗面樂顛兒顛兒地推開了孔雀的門，可他一進(jìn)門就又差點(diǎn)退出去。

    因?yàn)?，這個少女就裹了床被子在身上坐在圓桌旁。

    孔雀看不見這年輕男孩的滿臉通紅，卻感覺到了他的緊張與拘謹(jǐn)，“你怎么不進(jìn)來？”

    伙計(jì)小哥撇開眼，“我不敢進(jìn)?！?/br>
    “沒關(guān)系。你進(jìn)來吧?！笨兹溉粲兴嫉叵肓讼?，“我現(xiàn)在還是小孩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