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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次合影,那張大頭照。 姚孟凡將它拿出來,摸一摸,看一看,又放回到錢包里。抬頭仰望,他頭頂十公分處就是上鋪落下的灰塵,右手只隔了一把椅子的位置,就又是一張上下鋪。十幾個干活的工人擠在一間宿舍里,抽煙的,腳臭的,磨牙的,發(fā)出各種奇怪聲響的,濕毛巾、臭襪子、爛大蔥,擠在這個捉襟見肘的小屋里。這就是他腿斷了以后的生活。 曾經有工廠里的幾個混混在下班后將他團團圍住,劫他的錢。錢被搶走了,他是拼了死才將空錢包奪回來的,因為那里面有這張照片。 兩千元每月的工資,支撐起這個絕世天才的生活。姚孟凡三餐少rou,穿最普通的民工裝,住集體宿舍,基本不添置任何東西,這樣的日子過了七年,他好像已經沉淪的,他已經適應了打工的生活,他的樣子就像是一個真正的民工。 第八年。 某一天,工廠里突然來了一位西裝革履的帥哥,引得無數打工妹駐足觀看。 “姚孟凡?!?/br> 姚孟凡從搓衣板旁抬起頭。 他認出了這位帥哥。 “陸俊?!?/br> 陸俊請他去了高檔酒店吃飯,精致的餐具,香氣四溢的美食,好像沒能引起他的興趣。 “你找我什么事?” “哈哈,別著急嘛,來,嘗嘗這道三文魚,這是他家的特色?!?/br> “您找我有事還是先說吧,我現在是個打工仔,回去晚了明天就不能早起出工了?!?/br> 陸俊擦擦嘴巴:“那我就實不相瞞了。八年前,你標高價,賣給我爸一份技術資料。呵,我爸受了你的騙,原以為那是一項能改變世界的技術,結果,你只是說它能在量子通信領域取得一定成果?!?/br> 姚孟凡臉色沉著:“所以,你是來找我算賬的?!?/br> 陸俊用餐巾擦著嘴,輕微地笑了笑,望向姚孟凡的腿。 姚孟凡顯然看到了他的眼神。 “這條斷腿已經作為欺騙陸正豪的賠償了,你們這些年你們又琢磨了,覺得這個賠償不夠?” “不是?!?/br> “你們還想再從我這拿走些什么嗎?” 陸俊搖著頭,忽而很恭順地道:“你也知道,這幾年經濟形勢不好,我爸在外的很多產業(yè)都不太景氣。他想到了你。你的這項技術,量子通信,能幫他賺到錢,能幫他東山再起。陸氏集團現在正式聘任你為技術部總監(jiān),請你出山。” 姚孟凡吃了一驚。 “你的腿,我們一定會找世界上最好的義肢,將它修復好,就像以前的一樣。原先我們家對你多有得罪,還請你原諒。只要你這次肯幫我們集團重整旗鼓,我們就能給你享不盡的榮華富貴?!?/br> 姚孟凡默不作聲。 “你好好考慮考慮。” 在另一個世界,洋洋和笑笑名校畢業(yè),而且,她們都沒有再延續(xù)她們母親的命運,而是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笑笑在牛津大學碩士研究生畢業(yè)后,回國做了北青大學老師,她的丈夫是北青最年輕的副教授。洋洋熱衷于回話,后來在北青市的藝術學院做研究院,她的丈夫是一位畫家。姐妹倆的家庭都十分美滿,另一半對她們疼愛有加。 有一次閑聊,秦憶文問洋洋,從什么時候喜歡上繪畫。洋洋清楚地記得,在她很小的時候,在爸爸和奶奶都不疼愛她的時候,曾經有一位叔叔,耐心地教她畫畫,她學了一個下午,那是她童年最開心的一個下午。從此她就喜歡上繪畫。 可以說,秦憶文的后半生是富足而又幸福的。兩個女兒孝順有加,而且兩個女婿待她都十分好。孫子孫女承歡膝下,秦憶文過著人人羨慕的生活。 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他的內心中永遠有一個撫不平抹不去的遺憾。 她最終也沒能等來姚孟凡。 在一個仲夏的傍晚,年邁的秦憶文坐在躺椅上,與自己的女兒女婿賞月,女兒女婿們都說,今晚的月亮真圓啊,是個團圓之夜。而秦憶文,卻望向另一個方向: “你們知道那個星座叫什么嗎?那個是大犬座,那一顆是天狼星,它與地球的距離,是八光年......” 秦憶文走的時候,沒有絲毫痛苦,她是含著笑在躺椅上去世的,腕上的手環(huán)終于停止了四十多年的跳動,熄滅了最后一絲光線。整個村子里都充滿了哀傷的氛圍,很多當年被她培養(yǎng)出來的大學生,都從遙遠的外地趕回來,要送秦老師一程。 女兒女婿們忙里忙外,接待親朋好友,靈棚外聚集了層層疊疊的送行人。 大家都以為她的此生可謂圓滿,可是只有安詳靜躺的她自己的靈魂知道,她此生都沒能再見到那個她所愛的人。 再見,此生,再見,愛人。 靈堂外是漆黑的夜,在漆黑的夜里,走來一個黑衣人。 他挺拔的身姿里,卻有一些跛腳。 腕上戴著閃動的手環(huán)。 “憶文,我回來了。我讓你等了太久?,F在,我們終于可以一起,回去了。” 當秦憶文睜開眼的時候,洋洋仍是一個四歲的小女孩。 “mama,這位叔叔教我畫畫,他畫得好棒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