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著的一張長椅，示意向長空過去坐坐。長椅旁邊修了一個小兔子形狀的擺設，看著還有幾分可愛，徐戀對著兔子看了幾眼，正準備坐下，就被向長空攔住了：“等等，擦擦再坐，你穿的白毛衣，別弄臟了?！?/br>
    向長空用手在長椅上擦了擦，發(fā)現(xiàn)也沒什么灰，看來隨時都有人坐。

    “用這個吧?！毙鞈購陌锩藦埣埥沓鰜?，先拿起向長空的手，幫他擦干凈，然后才彎下腰去擦凳子，“好了，可以坐了?！?/br>
    向長空因為剛才擦手的動作，臉有些紅，他拿過徐戀手里用過的紙巾，走到垃圾桶旁扔進去，轉(zhuǎn)身返了回來。徐戀已經(jīng)在椅子上坐下了，她嘴里咬著奶茶的吸管，看著向長空笑。

    向長空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要開始紅了，他走到徐戀旁邊坐下，尷尬地咳了一聲：“咳，你今天打扮得和平時不太一樣。”

    徐戀應了一聲，道：“嗯，我想著來見長輩，還是打扮得中規(guī)中矩一些的好?！?/br>
    向長空又咳了咳，對她道：“你怎么穿都好看?！?/br>
    徐戀的嘴角微微翹起，她本想順勢調(diào)侃他幾句，卻見一個小男孩抱著一個遙控小飛機跑了過來。他對著跟在他身后的男人，興高采烈地喊：“爸爸，我們就在這里飛好不好？”

    “好。”男人笑著走上來摸摸他的頭，問他，“知道怎么cao作了嗎？”

    小男孩重重地點點腦袋：“嗯！爸爸教的我都記住了！”

    他跑到草坪上，把飛機放下，捧著遙控器cao作起來。他爸爸就站在他旁邊，時不時跟他指點兩句。飛機的螺旋槳越轉(zhuǎn)越快，帶起輕微的風聲，機身也搖搖晃晃的離開了地面。

    “哇，飛起來啦，飛起來啦！”小男孩高興地哇哇大叫，他爸爸站在一旁叫他注意cao作，別讓飛機掉下來。

    在爸爸的幫助下，飛機漸漸飛得平穩(wěn)，小男孩開心地對他爸爸道：“爸爸，我長大以后要開真正的飛機！就像爸爸一樣！”

    一直看著他們的向長空眸光微微一動，然后一垂眸，掩去了眼里所有的情緒。

    徐戀側頭看著他，她一口氣喝光杯里剩下的奶茶，又看向公園里的那對父子：“向長空，你的爸爸呢？”

    向長空放在長椅上的手漸漸握緊，然后又松開，他抿了抿，仰頭看著在湛藍天空下慢慢飛行的小飛機：“我爸爸，是個飛機設計師，他懂的東西很多，我小時候最喜歡纏著他給我講關于飛機的故事?！?/br>
    “嗯?！毙鞈俚瓚艘宦?。

    “你上次去我房間，應該有看到我桌上的飛機模型吧，那個就是我過生日時，我爸爸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他親手做的。”

    徐戀當然記得那個模型，做工雖談不上多精細，但卻包含著制作者nongnong的感情。

    “只不過隨著我年齡越來越大，我爸爸的工作也越來越忙，我mama偶爾也會對他有怨言?！?/br>
    這點徐戀倒是有些理解：“我媽也是，我爸一去工地上，少則半年多則一兩年，她也經(jīng)常抱怨他。不過抱怨完后，還是屁顛顛地跟著我爸到處跑?！?/br>
    向長空笑了笑，對她道：“我mama沒這么灑脫，家里還有我和我meimei，她沒法丟下我們不管，而且，我爸爸的工作性質(zhì)和你爸爸也不太一樣?！?/br>
    徐戀點了點頭，研究院，聽上去是要嚴格一些。

    向長空道：“我爸爸是在一飛院工作，中航工業(yè)整體都是611工作制，有時候還會711，每天加班到深夜是常事，所有人都非常累。如果換成一般的工作，肯定很多人都會毫不猶豫的辭職，但航空不一樣，他們知道自己的工作意味著什么。他們能憑著一腔熱血堅守，但超負荷的工作也給身體造成了很重的負擔?！?/br>
    徐戀輕輕蹙眉，聽他繼續(xù)說。

    “雖然我爸爸從沒跟我提起過，但很多事情我都知道，比如以前和我們一起吃過飯的郭叔叔，突發(fā)心肌梗塞，直接倒在了工作崗位上，還有我在報紙上見到的孫叔叔，心臟病突發(fā)，搶救無效……”

    他們?nèi)ナ赖臅r候，都只有四五十歲。

    很早以前，向長空就聽叔叔阿姨們調(diào)侃過，“天若有情天亦老，人干航空死得早”。他們明明都知道，這樣強度的工作會帶來什么，但依舊在崗位上埋頭工作。

    徐戀抿著嘴角，有些艱澀地開口：“你爸爸……”

    “我爸爸起初只說是感冒，就自己吃了些藥，但一直沒有好轉(zhuǎn)。后來有天半夜，病情突然就加重了，我mama連夜送他去了醫(yī)院，還是沒能搶救回來?！彼F(xiàn)在還記得那個混亂的夜晚，她mama在電話里哭得傷心欲絕，他手忙腳亂地從學校趕過去，也沒能見到他爸爸最后一面。

    那一年向暖正在讀初三，他甚至不敢把這個消息告訴她。

    徐戀握住他放在身側的手，掌心的溫度一點一點傳遞給他。

    向長空回握住她，目光追隨著那架小小的兒童飛機：“這幾年，我國自主研發(fā)的飛機一架架首飛成功，它們的照片被刊登在國內(nèi)外的各大報刊雜志和論壇，令無數(shù)人為之傾倒。”

    而在這片藍天之下，是無數(shù)航空人默默無聞的付出和難以想象的堅守。

    一陣微風吹過來，帶著陽光和青草的味道。徐戀和向長空十指相扣，在長椅上坐了好久。

    那個玩遙控小飛機的男孩已經(jīng)跟他爸爸走了，公園里又來了幾個打乒乓球的阿姨。徐戀輕輕吐出一口氣，看著身旁的向長空：“你mama的病，和你爸爸的事有關嗎？”

    向長空收回一直放空的視線，朝她點了點頭：“我爸爸的事對她打擊很大，她整個人都垮掉了。雖然她經(jīng)常抱怨我爸爸，也為了他工作的事，和他吵了不少架，但我知道，她很愛我爸爸?！?/br>
    “是啊……”就像她mama，嘴上雖然總是埋怨她爸爸，但她每次故意提起“離婚”，她mama又是一副才不會離的架勢。

    向長空看著徐戀，想起他mama曾經(jīng)對他爸爸的埋怨，慢慢抿直了嘴角。他理解他爸爸，但他也理解他mama，他看到過她mama因為他爸爸只顧工作，而偷偷掉眼淚的模樣。一想到徐戀以后也許也會和他mama經(jīng)歷一樣的事，他就覺得心隱隱作痛。

    他慢慢握緊她的手，問她：“如果我以后進入一飛院，可能也會很忙……”

    徐戀打斷他：“我覺得吧，人要活著才能為國家做更多貢獻不是么？”

    向長空愣了一下，知道她是誤會自己的意思了。他垂眸笑了笑，順著她的話道：“嗯，所以我一定會注意身體，平時也會按時吃飯，一有時間就鍛煉?！?/br>
    “還要定期去做身體檢查。”

    “嗯，都聽你的?！毕蜷L空眼睛里蓄著暖暖的笑意，片刻之后，他又想起自己還沒出口的問題，眼神便沉了幾分，“如果我以后工作很忙，沒多少時間能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