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種慈善綁架，對他來說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就當先借給我的，之后從我的工資里扣可以么？”趁他為進浴室之前，我忙解釋道。這時，他的腳步停下來，似乎終于對這個話題有了些興趣。

    “據(jù)我所知，房屋修繕少說幾萬，多說幾十萬，你準備還多久？”

    這個……我還真沒想過。見我沉默，他重新走到我面前：“不要告訴我，你只是單純的善心，那間小學和你究竟有什么關(guān)系？”他目光緊盯著我，似乎得不到一個確切的答案并不肯善罷甘休。

    “它對我來說，非常重要?！蔽覉远ǖ馈?/br>
    這個答案，已經(jīng)達到他的預期，樓隱收回目光，重新走回浴室，臨關(guān)門前道了句：“好好想想怎么還錢吧?！?/br>
    浴室內(nèi)傳來嘩嘩的水聲，我回到自己的房間，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行李。不過十分鐘后，手機響起提示音，是銀行的短信通知，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整整一百萬，這……未免有些太多了。

    我重新走到他的房門口，敲了敲門。片刻后，門被打開，他已經(jīng)換上一身舒適的家居服，似乎今日并不打算出門。

    “那個，太多了。”一百萬，我一個月的工資才幾千塊，短時間內(nèi)根本還不完，最重要的是，我不確信可以在這里堅持多久。

    “我只借一次，至于其他的是你的事?！?/br>
    “可是……我怕還不清。”我吞吞吐吐道，要知道，賺錢可比花錢要難的多。

    “三年，給你三年的時間，還不清rou償?！彼麩o比正經(jīng)地說道。

    “什、什么？”霎時間，我的臉頰如同被火燒著了一般。三年……我一個月的工資是6000塊，一年是72000，三年不過二十幾萬，這還是在不吃不喝的前提下，結(jié)果顯然已經(jīng)很清楚了。不過，如果修繕的費用在二十萬以內(nèi)，還是有可能的，但是……萬一，假如真的還不上，那豈不是……

    “你、你在開玩笑吧？”我吱吱嗚嗚地說道。

    “我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嗎？”頭上傳來他的聲音，我抬頭，的確是一副嚴肅的模樣。顯然，他說的是真的。

    “你現(xiàn)在有兩個選擇，借或者現(xiàn)在把錢還回來。”他的語氣不容置疑。短時間內(nèi)，我是湊不到那么多錢的，結(jié)果顯而易見。

    “借！”我?guī)缀跏且е勒f出這個字的?！拔蚁胝堃恢芗佟！蔽页脵C說出另一個請求。

    “原因?！?/br>
    “我想回家看看，順便把錢送到山區(qū)?！蔽胰鐚嵳f道。

    “如果剛好碰見到雷雨天氣，以失職處理，扣除當日工資。另外，一周太久，最多三天。”他用不可商量的語氣道。

    “三天？”從清水市到家差不多要四個小時，家里到山區(qū)學校不過幾分鐘，雖然有些趕，但差不多足夠了。

    “好，就三天。如果沒什么事，我先走了。”時間緊迫，容不得半點耽擱。

    我?guī)缀跏且宰羁斓乃俣却虬鼏⒊痰?。并且除了祈禱這三天不要碰上雷陣雨天氣之外，還有另一件更為重要的事——修理費不要超預算才好。

    ☆、偷來的溫暖

    鄉(xiāng)間的泥土路被大水沖的不成樣子，大石翻露而出，坑坑洼洼，沿路人家的院墻倒塌了不少，院子里的菜園子也毀了大半，唯有房屋屹立不倒。見到這一番斷壁殘垣的景象，凄涼感不禁油然而生。

    到家時，正是晚飯時間，煙筒里冒著青煙，淡淡的菜香味沁入鼻翼，老媽正在灶臺旁燒菜，老爸在一旁看著，這一幕，竟是如此的熟悉。

    “爸、媽?！蔽逸p聲喚道。

    “若水？怎么回來不提前打個電話?！崩蠇岆m然話是這么說，臉上卻露出了微笑，老爸走過來，接過我手中的行李?！拔液湍銒寗傔€在念叨你呢，這就回來了，倒是巧，正趕上飯點?！?/br>
    我笑著走到老媽旁邊，深吸了一口氣，滿滿的都是家的味道。

    “下這么大的雨，怎么都沒給我打個電話？”我從盤子里抓了一根青菜，塞到嘴里，邊嚼邊說道。

    “還不是怕你擔心，去洗手，沒干沒凈的?！崩蠇屌牧宋乙幌?。

    “不干不凈吃了沒病?！蔽译S口謅了一句大人們常說的口頭禪，卻還是鉆進洗手間，順便把行李放回到房間。出來的時候，飯菜已經(jīng)擺好了。

    “快過來吃飯?！崩蠇屨泻糁樖诌f過一碗飯，我剛要接過，又被她呵斥道：“這是給你爸的?！崩习中χ慕舆^，不語。

    “媽，我難得回來一趟?！蔽铱棺h道。

    “這次回來準備呆多久？”老爸及時接過話茬。

    “三天，爸，你的藥有按時吃么，最近沒發(fā)病吧？”我關(guān)切地問道。

    “我又不干活，家里的一切都有你媽cao持，好得很呢?！崩习执鸬溃瑥奈一貋淼浆F(xiàn)在，他都沒有咳嗽一聲，看樣子身體還不錯。

    “你就別擔心他了，寄來的錢還有富余，你爸的病也穩(wěn)定了不少，是時候該為自己考慮考慮了。”老媽叮囑道，說話的功夫，也沒少往我的碗里添菜。

    “媽，我才二十五，還早呢?！蔽姨氯^去，順便轉(zhuǎn)移話題：“聽說，學校被大水沖了？”

    “學校蓋了幾十年，房子早就不結(jié)實了，后山那條溝里又發(fā)了大水，沖毀好幾間教室，也虧得是晚上，學生才沒遭殃?，F(xiàn)在都在外面上課呢，你說這大夏天的，白天曬，咱們這兒雨水又多，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崩蠇尭锌馈?/br>
    “隊里沒有什么應對政策么？”

    “哪有啊，每家都被沖了，上面撥的錢下不來，還不知道怎么辦呢。按理說，你是校長帶出來最出色的學生，本該幫上一把的，可是還要往家里郵錢給你爸買藥……”

    “媽，吃飯吧?！蔽疫m時地打斷她，小時候老爸生病，家里連手術(shù)費都湊不齊，我差點就輟學了，在我們這個小地方，輟學之后，即使年紀不大，也會早早地找個婆家，要不是校長破例讓我上學，此時，我大概也是這村子里一個普通的農(nóng)婦吧，自然也沒有機會去見識外面的世界。而他們眼中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上高中的我，在那個大的世界里，也不過讀了個普通的大學，為每日的生計奔波的勞動人民而已。

    走出這個地方之后才知道，外面有更多優(yōu)秀的人，而我，不過卑微如螻蟻?？上?，這些是不方便說給他們聽的。

    晚飯過后，我特意回了一趟學校，和整個村子一樣，校園里也被大水洗劫過了，教室是平房，倒塌了一大片，粗略數(shù)了數(shù)，大概有三四間，余下不過□□間，除去辦公室和實驗室器材室，上課的也不過兩三間。校園的一角有一塊被土地填平的空地，地面上擺放著陳舊的木桌椅，空地被幾根竹竿支撐成一個頂棚，上面罩了塊透明的塑料布，應該就是孩子們上課的臨時教室。

    “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