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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望當(dāng)初她見到的那幾個小乞丐。 那是她在抓捕事件之后第一次去。當(dāng)時,在心底深處,她懷著的是一種尋求慰藉的情緒,希望能用工作理想的充實感來緩解憂傷。但,結(jié)果卻是相當(dāng)諷刺。 她正巧碰到的,是破舊小區(qū)里,一對小兄妹正準備自殺的場景。 她在烈烈的日光中仰頭望去,反復(fù)看了幾眼后認了出來:那倆人,正是當(dāng)初幾個小乞丐當(dāng)中的一對。 她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開口勸解了些什么,但那兩個孩子在見到她之后的厭惡和憤慨,時至今日卻仍如此地清晰。 他們罵她“多管閑事”,說如果不是她,他們的mama就不會死。 他們說是“叔叔”幫了他們和他們的mama,“叔叔”要比爸爸好一百倍,為什么被抓的不是惡心的爸爸? 原來,他們的爸爸是個賭鬼兼酒鬼,不光不能給家里支撐,還經(jīng)常打罵他們。他們的mama忙里忙外,挨打挨罵,一直生病。 而那個“叔叔”,雖然靠他們騙錢,雖然有時候也打他們,但卻也實實在在幫了他們。他們有足夠的錢吃飯,mama可以看病,甚至賭鬼爸爸在“叔叔”的威懾下,也不敢再像從前那樣欺負他們。 “叔叔”還說過,等他們過了十二歲,就不再讓他們討錢,讓他們?nèi)W(xué)其它的本事。 可是,這一切,都被破壞了。 而她,就是他們口中的惡人之一。 那天,兩個激動的小孩沒有聽取任何人的勸阻,也沒有被警察及時救下。他們從破舊的樓宇上堅決地跳了下來,小小身體與大地剎那碰撞,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就好像是夏季灰色云層后隱約的雷聲。 鮮血濺在祝安游的白色小球鞋上,看著看著就成了一片紅霧,晃得她眼睛疼。 其實,她沾到的血也沒有那么多,就是幾滴。 只是在后來的夢境里,它們慢慢變多,在鞋面聚攏成片,并爬上了她的褲腳。 很快,她就知道了孩子們的指責(zé)并不是胡扯。 他們的mama,最后死于病痛和家暴。他們的爸爸,卻因為毫無罪證,也缺乏針對的法律,并沒有受到什么實質(zhì)性的懲罰。 除了他們,還有一個小乞丐和一個女人,境況與此類似。 他們未能在陽光下獲得希望,所以接受了陰暗的利用和幫助,并且不無感激。 但是,什么是陽光,什么又是陰暗呢? 要知道,那個頭目,甚至還給希望工程捐過錢。 黑與白的問題,從那一天開始,祝安游無法回答。 她終于徹底發(fā)現(xiàn)了那個理想的幼稚。 那時候,她已經(jīng)正式工作了一年,初步地見識到了新聞單位的真正狀況。在那里,并沒有多少熱情似火冰心在玉。利益交易、權(quán)力傾軋爭奪,還有色相買賣,樣樣不少。 當(dāng)然,這一些她可以認為只是小事。 但那天烈日下孩子們的鮮血,給她無法逃避的重重一擊。 她還通過一些聽得的消息,隱隱猜到,之所以會抓捕那個頭目,她給的證據(jù)并不是什么關(guān)鍵。最關(guān)鍵,是因為那人擋了旁人的道。 她是多么天真呀。 還好,她喜歡的并不只有單純的新聞工作。如今,她又重新拿起了攝影機。 也許,她并不會再沾到第二片血跡。 在決定要勇敢面對過去,準備向石新雨坦誠接近他的動機時,祝安游也清楚地告訴自己,那兩個小孩的死,并不是她的錯。 即使那個噩夢也許還會來找她,即使她再也無法回答黑與白,她也要盡力不讓自己再耽于迷茫。 在去拜訪下一位采訪對象的途中,祝安游收到了李燁一條令人意外的微信: “我回來了,并且戀愛了。” 祝安游很驚訝:“就是那位勇氣驚人的姑娘?” 李燁回道:“嗯,自然?!?/br> 她笑道:“能拿下你不容易啊。原來你也吃熱情表白這一套。” 李燁發(fā)了個雙手合十的表情:“非也。她太執(zhí)著了,我不好躲,那就順著化解吧?!?/br> 祝安游仰天一嘆:“嘖,□□呀□□,專業(yè)精神可怕,奉獻精神可嘉?!?/br> 第二天跟石新雨講電話的時候,祝安游提起了這件事,表示仍舊“心有余悸”。 石新雨卻沒有驚訝,笑道:“我當(dāng)時猜到很可能會這樣,他呀,就喜歡奇奇怪怪的人,那個女孩算是出奇制勝了?!?/br> 祝安游腦筋轉(zhuǎn)了轉(zhuǎn),心想:那她作為□□主動結(jié)交的朋友之一,也算是個“奇奇怪怪”的人嘍? 付之一笑。 石新雨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不失時機地甜言蜜語:“性格有看點的人很多,不過我就喜歡你一個。” 又問她:“新工作還好嗎?” 從前祝安游或許隱隱自覺特立獨行,現(xiàn)在卻知自己再普通不過了。不過他的蜜語仍很入耳。 她抿著兩只梨渦:“挺好的,外面景色不錯?!?/br> “你現(xiàn)在,還生我的氣嗎?”他仿佛有點惴惴。 “沒有生你的氣啊?!弊0灿未е环堇⒕危B忙道:“我就沒有生氣。不過,等你回來,我有話要跟你講?!?/br> 石新雨一笑:“電話里頭不能說?” 祝安游猶豫了下,答:“嗯?!?/br> 她自然是希望當(dāng)面解決。 也希望在那極可能的“關(guān)系破裂”之前,再與他相處一段時間,盡管只是每天隔著大洋的些許小小時刻。 “那好,乖乖等我。我會盡快的?!彼f。 他不知道,祝安游倒是希望他慢一些。 冬至這天,為了去拍一份罕見的材料,已回到明城休整一番后的工作組,又啟程奔向了高先生那里,隨他帶領(lǐng)著去他友人家的古祠堂。 他的這位友人姓秦,是個武術(shù)愛好者,但性格比較內(nèi)斂,不喜歡面對鏡頭也不愛說話,因此沒有參與拍攝與采訪。 秦家祖上也有武術(shù)家,不過年代久遠,已無傳人。秦家古祠堂早年已經(jīng)損毀,無人維護,近期才在幾個小輩手下被簡單拾掇了一番。 也因此,意外發(fā)現(xiàn)了藏在地下的石刻。上面有不少當(dāng)年比武之事的記載,其中不乏武術(shù)大家的名字。高先生才通知了他們。 從小鎮(zhèn)去往古祠堂,要翻過一座林植茂密的山。山不算太陡峭,但綿延的路途不短。 小秦先生才二十出頭,個子不高,大概因為長期武法鍛煉,背影倒是不失挺拔,隔了幾米看去,頗有幾分立如松的氣勢。 經(jīng)過一條狹道時,祝安游在不經(jīng)意的轉(zhuǎn)頭間,又瞥見了上回瞧見的那種紅樹葉。烈烈的幾朵火焰,讓她瞬時好奇地“咦”了一聲,并挪步踏上蓬亂的草叢,亮著眼睛向那棵樹走去。 “你干什么!那邊沒路不要瞎走!不是告訴你們跟著我嗎?傷到了怪誰?!” 她沒走幾步,就聽到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