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

    那少年哈哈一笑，忽然歡容滿臉，刮著臉道，“小三妞，你不記得我啦？我是你德寶哥！哎呀呀，一晃四五年沒見，我們?nèi)こ纱蠊媚锪耍瑒偛耪б谎畚铱蛇€沒有認(rèn)出來！”

    “德寶哥！”善桐一下又驚又喜，她笑著道，“你才變得厲害呢，四五年沒見，你成大人了！我記得我去京城的時候，你還拖著兩管鼻涕呢——”

    見德寶哥不好意思地抹了抹鼻子，她哈哈笑起來，“聽嬤嬤奶奶說，你娶親啦，都要給我生小侄子了！”

    這一位德寶哥，正是王嬤嬤的親孫子王德寶，他和善桐等人關(guān)系自然非比尋常，雖說王嬤嬤是小五房的仆人，但從她兒子王德寶他父親開始都是自由民，因此和善桐說話從來并沒有主仆架勢，又比善桐大了幾歲，兩人雖然隔了四五年沒見面，但親密倒和往日里一樣。互相問過了好，善桐就笑問，“是嬤嬤大爺回來送年禮了？還是你們今年就在村子里過年?。俊?/br>
    “我爹還沒那么早呢！怎么也得進了臘月二十八，把店里的事給安頓完了再說?！蓖醯聦毿χ溃拔沂腔貋斫幽銒邒吣棠倘P翔府的，今年咱們在鳳翔府過年來著。”

    他又往后一讓，拱手沖身后一名少年笑道，“諸兄，認(rèn)識一下也好，這是我舊主家的三姑娘，三妞，這是蘭州諸總兵家的大公子燕生，這次和我同路過村子里來。說起來和你們小五房似乎也輾轉(zhuǎn)有親的！”

    西北各世家大族，聯(lián)絡(luò)有親的很多，如果算上各族女眷本身牽扯的親戚關(guān)系，那就更別提了。因此善桐一點都不驚訝，她給諸公子行了禮，又很規(guī)矩地問了好，這才好奇地看著諸公子，笑著問，“世兄，眼看著就要過年了，這時候過來，還趕得回家嗎？”

    諸燕生雖然是武將之子，但卻生得十分白凈，雖然相貌稱不上多英俊，但卻自然而然有一股世家子弟的氣質(zhì)，且因身材高挑，雖說衣著樸素又帶了沙塵，但牽著馬站在當(dāng)?shù)?，竟還有些玉樹臨風(fēng)的氣質(zhì)。他含笑沖善桐回了禮，“今年甘肅過來路很難走，本以為臘月初就能到村子里了，沒想到路上冰結(jié)了尺許厚，要不是遇到王兄，現(xiàn)在恐怕還被困在驛站呢?！?/br>
    他從甘肅過來，和二老爺走的可能是一條回家路，善桐哎呀一聲，關(guān)心之色，頓時溢于言表，她看了王德寶一眼，又沖諸燕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才將王德寶拉到一邊，低聲道，“諸世兄是來找哪房的呀？你知道世兄是從哪條路過來的？我爹人也在甘肅呢，要是路那樣難走，豈不是可能也被困在路上了？德寶哥，一會你仔細(xì)問問唄？”

    王德寶會意地笑了，他還未說話，諸燕生忽然在兩人身后驚異地咦了一聲，“怎么遠(yuǎn)處又有了蹄聲？”

    當(dāng)時能夠騎得起馬的人，自然都不會是什么平民百姓，尤其西北苦寒之地，一般人家全都騎驢。善桐側(cè)耳一聽，果然聽到蹄聲陣陣似乎成群，她心中一下想到了父親，當(dāng)下便高興起來，拍手笑道，“我猜是爹回來了！要不然，就是……嗯，就是小四房有人回來！”

    這個猜測基于楊家村現(xiàn)狀來說，當(dāng)然不算有錯。王德寶才一笑正要說話，諸燕生忽然道，“小世妹，別太往前走，前面就是河，滑——”

    他話才出口，善桐已是往前奔了幾步，聽了諸燕生的話，一回頭卻恰好踏上一片薄冰，只聽得驚呼嬌笑聲中，小姑娘已經(jīng)滑出了幾丈遠(yuǎn)。王德寶笑道，“不妨事的，妞妞兒身手敏捷得很！小時候咱們常常過來滑冰。”

    諸燕生卻是眉頭緊皺，又環(huán)顧四周，稍微一想，又自嘲地一笑，低聲道，“卻是我想左了——陜西的情形，還沒那么差?！?/br>
    他這話善桐自然沒有聽見，小姑娘索性一邊笑，一邊往前溜了幾步，想要盡早接到父親。不想人才到了河中，只見得對岸雖現(xiàn)出了十?dāng)?shù)騎士，但卻無一人身形與父親相似，居中似乎為首的三四人里，倒有三個是一臉的稚氣，做的是少年打扮，唯獨老成些的兩個，遠(yuǎn)遠(yuǎn)一看就知道不是她爹。善桐不禁喪氣起來，偏偏去勢難止，轉(zhuǎn)瞬又滑了幾步，已經(jīng)靠近河岸。那十?dāng)?shù)人馬正魚貫過橋，見到她滑近橋邊，都笑道，“哪來的野丫頭?！?/br>
    其中一人高踞馬上，一身貂裘的，更是指著她戲謔，“滑得好，滑得好，栽個倒就更好了！”

    善桐見不是父親，本來心情就很沮喪，聽了那人的話，越發(fā)惱怒，一時激憤起來，本要譏刺回去。想到母親、祖母的教誨，滿腔怒火又是一冷，只是白了那群人一眼，嘟囔道，“到了楊家村地頭，還囂張成這樣。誰借糧食給你？”

    一邊說，一邊轉(zhuǎn)身回去，心急之下卻是轉(zhuǎn)得太猛，失去平衡正要摔倒時，只覺得身后風(fēng)聲一響，自己已是身不由己騰云駕霧一般，被人拎到了橋上——那救她的人，卻就是之前出言譏刺她的貂裘貴公子。

    24、討厭

    善桐經(jīng)此一變，雖然暈頭暈?zāi)X還沒有回過神來，卻也轉(zhuǎn)了態(tài)度，帶了些羞赧地向這貴公子道了謝，“雖說我摔下去了也沒什么事，但公子終究是救了我。在此謝過公子?！?/br>
    那裘衣公子已經(jīng)又再翻身上馬，此時一群人都俯視著橋板的善桐，倒讓她有了幾分不自在，只是她素來倔強，連王氏的威嚴(yán)都壓不服她，現(xiàn)在更是不會示弱，仍然盡量挺直脊背。又抬起眼來向那貴公子點了點頭，便道，“請諸位讓一條路，讓我出去?！?/br>
    那貴公子原本尚未開口，此時卻忽然道，“小丫頭，你是怎么知道這借糧的事的？”

    他雖然年紀(jì)不大，也就是十三四歲左右，但膚色黝黑聲音低沉，倒顯得有幾分老成，一雙火熱的眼睛盯著善桐不放，又兼高踞馬上衣飾華貴，自然而然就有一股迫人的氣勢。善桐倒覺得雖然身邊也有大人，但要數(shù)此人給自己的迫力最強。她一翹嘴又有了些不服氣，扭頭并不答他，只是踮起腳尖，從馬頭上沖王德寶揮了揮手，王德寶自然奔來，一邊沖那裘衣公子笑道，“這位爺，多謝您照應(yīng)我們丫頭了，她人小不懂事，有什么冒犯的您別計較?！?/br>
    雖說口上客氣，可行動卻是老實不客氣——他一把握住善桐的肩膀，把她提起來抱到自己身后，沖一群人拱手謝過，回身就敲了善桐額頭一下，低聲責(zé)罵道，“你看！這滑出事兒來吧！栽一跤雖說不疼，可在這么多人眼前出乖露丑，很好玩嗎？大姑娘了，還和小時候一樣沖動莽撞！回頭讓你祖母知道了，看她不罰你！”

    善桐被這樣一說，倒也羞愧起來，臉漸漸地紅了，埋著頭被王德寶一路數(shù)落過了橋。身后蹄聲得得，卻是一行人跟在他們身后緩步過橋，善桐一邊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