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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嫡女成長實錄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07

分卷閱讀207

    在帳篷簾子處等了她一會,見善桐非但沒有意態(tài)消沉,反而唇邊還蘊有笑意,自然也不是不吃驚的,只是礙于場合并沒有發(fā)問。善桐和他一道出去時,卻見那親兵已經(jīng)不知去了哪里,倒是桂含春背對著楊家二人站著,看到他們出來了,便示意四老爺打頭,走到了軍營間的阡陌里。

    善桐很是吃驚,又不禁有幾分心疼,她墜后了幾步——礙于夜已經(jīng)深了,帳篷內(nèi)大多都沒了燈火,也就壓低了聲音,嗔怪地道。“桂二哥,你都幾天沒睡了?我們心里哪過意得去啊,讓沁表哥來送唄,你好去休息了!”

    “有些事還是得親身來做,別人是代不得的。”桂含春便也輕聲笑著回了一句,善桐略微一呆,心下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卻是一句話都答不上來。只好長長地嗯了一聲,桂含春也不再說話,倒是楊四爺咳嗽了一聲,慢了腳步,善桐也就識趣地走到四叔跟前,同他一道回了帳篷。

    榆哥是早睡得熟了,楊四爺和桂含春又客套了一番,送走桂含春,自己喝了一缸子熱水,翻身一倒,沒多久也是呼聲大起。善桐心里事多,一時間心潮洶涌,不是在想榆哥,就是在想桂含春,或者就是在想父親可能的反應(yīng),再加上兩個男人的呼聲此起彼伏,她一晚上都沒有睡好,天才蒙蒙亮就乘早起了身,請親兵提了熱水,在小帳篷里洗漱過了,換了一身衣裳回大帳篷時,楊四爺?shù)故俏葱?,榆哥卻已經(jīng)穿了衣服,善桐等他洗漱過了,因見榆哥眉眼間頗有郁色,便道,“我們出去走走吧,只要別走遠了,應(yīng)當(dāng)沒什么大事的?!?/br>
    這提議果然正中榆哥下懷,兩兄妹草草吃過早飯,便一道溜達出去,善桐憑著記憶,拉著哥哥的胳膊,兩個人一路走到了軍營前頭的一條不凍河邊上,站在水邊看了十多個軍士來回取水,又望著些不冬眠的千足蟲,在水邊忙忙地爬著。兩人都沒有說話,直沉默了許久,榆哥才道,“昨晚我醒來時,你、你和四叔都不在,是、是去神醫(yī)那里了吧?”

    他語調(diào)平靜,倒像是和善桐嘮嗑家常一般,卻把善桐給嚇了一跳。她忐忑不安地望了望哥哥的臉色,見榆哥面上還帶了幾絲好奇,這才想起來他并不知道開顱放血的事。一時間倒又為難起來,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哥哥此事,囁嚅了半日,倒是榆哥先不耐煩,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我雖、雖然腦子里有病,可也不是傻子……”

    “誰說你是傻子了!”善桐一下跳起來,“哪個傻子算學(xué)題做得那樣好!誰也不許說你是傻子!就是哥哥你自己那都不許!”

    她最大的逆鱗就是榆哥,只要榆哥受到一點慢待、嘲笑,善桐就算當(dāng)時不和人翻臉,也必定記恨在心。這一點雖然無人明言,但全家上下倒也清楚,榆哥便接著她的話,慢慢地道,“既然我不傻,那、那我的病該怎么治,你得告訴我。”

    善桐一時語塞,瞪著榆哥是又好氣又好笑:是啊,誰說榆哥傻?榆哥這不就是把自己給繞住了?他一定是昨晚就猜到了自己和四叔的去向,也知道兩個人瞞著他出去,那就是不想他知道細節(jié)。因此怕是早有定計……連人小鬼大的善桐都繞得住,誰敢說他傻?

    就算善桐還有些不情愿,但已經(jīng)被繞住了,自己要撒嬌耍賴就是不說,也容易惹得兄妹拌嘴,她只好半吐半露地告訴了榆哥,“如今有三條路……”

    榆哥側(cè)耳細聽,聽得很是認真,聽完了,他顯示出本色了——足足沉吟了有一炷香工夫,才甕聲甕氣地作出了自己的回答。

    “有病,那就得、得治?!彼Y(jié)結(jié)巴巴地說,語氣很是認真。“治標不治本,那有什么用?大夫說開顱放血才能治本,那咱們就開!”

    100、選擇

    善桐一下就怔住了。

    她看著哥哥,難得也有了些口吃,“哥,你這得想清楚了,權(quán)大夫開始留心到這種病灶,也就是這一兩年間的事,除了你之外,也就是開了兩個人。到現(xiàn)在都還不滿兩年呢,你知道……你知道開了之后,能不能治好,開了之后能活多久?”

    也不知為什么,一旦榆哥下定決心,要做這個開顱術(shù),善桐反而覺得思緒漸漸清晰,幾乎是每說一個字,她的念頭都更加堅定:權(quán)仲白說得不錯,她承擔(dān)不起賭輸?shù)暮蠊?。尤其是這兩個接受過開顱術(shù)的病人,根本也還沒有活過五年、十年,誰知道這開顱術(shù)會不會有什么隱患。說她膽小也好,自私也罷,她寧愿再把病情就這樣拖下去,多和哥哥相處十年、二十年,也不愿意把所有一切賭注,都壓在一個太驚世駭俗的開顱術(shù)上。

    善桐的這幾個問題,榆哥自然都回答不上來的。而這幾個入情入理的問題,也的確使得榆哥的態(tài)度出現(xiàn)了一點松動,他低下頭來,久久未曾說話,再開口時,態(tài)度里已經(jīng)多了一絲賭氣。

    “能治好、就治,治不好,活著也是白活……”他又抬起頭來,卻沒有看向meimei,而是把眼神調(diào)向了蒼灰色的天空,極輕又極快地嘟囔了一句,“活著也是廢物……”

    善桐全副心思都放在哥哥身上,哪里聽不到這句輕而又輕的自言自語?她一下心痛如絞、熱血上涌,沖口而出,就訓(xùn)斥善榆,“誰說不考功名,就是廢物?我不許你這樣想!”

    忽然間,她開始痛恨母親、痛恨祖母,痛恨每一個將“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句話灌到榆哥腦子里的人,痛恨這個的確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世界。難道不能讀書不能下場,就注定一無所成?就是愚笨?究竟是誰把榆哥‘變’成了人盡皆知的‘腦子不大好使’,即使他本人其實只是反應(yīng)遲鈍了一些,心底卻是一片空明?

    無數(shù)的話語就要噴薄而出時,她看見榆哥臉上的表情,一下又啞了火。善桐本能地知道,不論自己怎么說,只要她不能改變這天地,不能改變家人,榆哥就還是會認為現(xiàn)在的自己是愚鈍的,是有疾患在身的,是值得自己冒著絕大的風(fēng)險,開顱放血,來求一個飄渺的治愈機會的……

    她又想到了腦漿混合著顏色水淋漓而落的場面,更堅定了心意:這個開顱術(shù)實在是太不成熟了,才只有兩個人開過而已,不論如何,榆哥是決不能做這第三個受術(shù)者的。

    再說,雖然很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但誰知道權(quán)仲白是不是有意鼓勵榆哥接受開顱,以便為他診治那位貴不可言的病患累積經(jīng)驗?雖然表面來看,他是個光風(fēng)霽月魏晉風(fēng)流的人物,似乎和俗世算計半點扯不上關(guān)系,但善桐總覺得從細微處見大,很多事,權(quán)仲白心里也不是不明白,或者再說得誅心一點,能坐到皇帝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