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13
她和母親給繞了進來,善桐曾經(jīng)可以理直氣壯地暗想:“若我是母親,我必定……”現(xiàn)在這決心也依然未變,但她開始——她真的又開始一點一點地懂得體諒母親的不容易了。 “這兩個姨娘,這幾年來都還安分吧!”在出嫁前夕兩母女決裂了之后,她這還是第一次提到了對兩母女來說有幾分敏感的話題?!拔覄衲痪?,大姨娘和善楠、善櫻,您就別再cao心了。” 一年多以來,善桐還是第一次誠誠懇懇,而不是敷敷衍衍地和母親說話?!八麄兦蟮臇|西和您其實沒有什么沖突,過繼出去了,就想著好好過日子。咱們也沒必要閑來無事給他們下絆子……” 王氏看著很有幾分不置可否,善桐在心底又嘆了一口氣,她探出手來,雖略作猶豫,卻還是握住了王氏的手低聲說?!罢娴?!娘,您就放一步吧,退一步、安一步,過繼出去了,咱們就別算了,由得他們?nèi)ィ〔蝗坏綍r候,內(nèi)宅也就這么幾個人,誰都和您心里有怨恨,日子又有什么意思呢?一個二姨娘難道還不夠……她雖然被關(guān)起來了,可也明白了過來,琢磨出來了事情背后的滋味。我早就想和您說了,要等梧哥中了進士,回來想見一見生母,您還能攔著?到時候二姨娘要怎么和梧哥說話,那可就是您不能左右的事了。” 這番話在她來說,已經(jīng)是掏心挖肺了。善桐也完全放棄了和母親去爭辯對錯,只是就事論事,站在母親的立場上為她打算。王氏雖然看似還是并不贊成,但也似乎明白了善桐的誠意,她的態(tài)度便又幾分微妙了。看著好像有些觸動,卻也又有些傲慢、有些感慨,她清了清嗓子,低聲道?!澳氵€不知道吧?其實也就是前一兩個月的消息。說是二姨娘現(xiàn)在成天就不認(rèn)人,只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誰去她都不說話。就連談到梧哥,她也和沒聽到一樣……請大夫來看了,開了藥吃了,就愛睡,一天能睡十個時辰。大夫說,這是已經(jīng)全瘋了?!?/br> 這樣看來,二姨娘也許是終于受不住長期幽禁的折磨,還沒等到梧哥中進士的那一天,就已經(jīng)完全潰退了?!獥罴?guī)仔值苓@一科倒都沒有中,就在京城住著繼續(xù)苦讀,其實若是中了…… 善桐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對這個可厭、可鄙,卻又粗俗可惡得如此個性的二姨娘,她的感情是復(fù)雜的。她又討厭她、又可憐她,又看不起她,又覺得她也是咎由自取。而她的這個結(jié)局,不論如何,對誰來說也許都是最好,梧哥不需要面對可能的殘忍真相,他一輩子都能活在一個慈愛嫡母的假象中,就算有所懷疑,他也終究再不能肯定了,母親也不需要處理可能的沖突,她的手畢竟還是沒有沾上人命,只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二姨娘走到這個地步,母親畢竟是難辭其咎。 “也好!”多少復(fù)雜的情緒到了末了,也終究是化作了這兩個字,善桐將同情強自壓到了心底,低聲道?!澳氖挚傔€是干凈的。” “我是不會去害她的!”王氏的語調(diào)也極為復(fù)雜,寬慰、傲慢、矜持、感慨混做了一股雜色的洪流,她似乎是在為自己辯解,在女兒跟前為自己做無言的分辨?!拔乙且λ男悦€能活到現(xiàn)在?不過,我心里想,她也不可能忽然間,幾天內(nèi)就瘋了。我懷疑……” 她的話又?jǐn)嘣诹撕韲道?,王氏望了院子里一眼,又沖善桐輕輕地抬了抬下巴,語調(diào)里竟帶了幾分笑意?!岸棠锸沁@樣,大姨娘就又不一樣了,她是我陪嫁出身,我怎么會難為她?不過……她日子過得怎么樣……” 她笑得很有幾分捉狹。“你倒可以和她多說說話?!?/br> 善桐透過窗戶望了大姨娘一眼,見大姨娘眉宇凝重,她心底雪亮:恐怕因為善喜嫁妝的事,大姨娘是已經(jīng)堆積了滿腹的怨氣吧。 正這樣想,忽然又有一人急匆匆地穿過邊門進了院子,善桐定睛一看時,卻是念誰誰到——來人不是善喜是誰? 207、本色 這兩位恐怕也沒想到彼此竟然撞到了一起,在院子里見了面,兩個人都顯得有幾分尷尬,偏偏王氏和善桐又?jǐn)[明了是透著玻璃看到了兩人。善喜和大姨娘到底還是一前一后地進了屋子,分別見了禮,善桐沖大姨娘點了點頭,就拉著善喜笑道,“海鵬嬸呢?我還想過去見你呢,不想你知道我來了,倒是先來看我。” 或許是因為她明知道十三房的爭產(chǎn)風(fēng)波不可能瞞得過善桐,善喜反倒是淡淡的,看不出多么欣喜。“就是害怕你頂著肚子又走動,我才先過來。我娘出門有事,下回再見也是一樣?!?/br> 王氏就笑著說,“我說陪她一起去,又或者把匠人請到家里來。她又說麻煩,非得要自己套車出去。善喜得空說說你娘,何必這么見外?” 兩房是多年的老鄰居了,雖說身份天差地別,但王氏對著她們母女,一般是不擺誥命夫人架子的。不過這話說得有點起哄架秧子——看熱鬧不嫌事大,善喜看了一邊侍立的大姨娘一眼,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只是笑,就不肯說話了。 只看這點,便能明白善喜雖然門第也不大高,從小嬌養(yǎng),沒有出門應(yīng)酬過幾次,但畢竟是受過當(dāng)家人教育,和慕容氏還是不可同日而語。王氏這么問,善喜是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海鵬嬸肯定是出門辦嫁妝去了,要不然就是賣鋪子套現(xiàn)換錢。善喜不解釋吧,對王氏不尊重,解釋吧,每一句話都等于是在戳大姨娘的心窩子,又把十三房內(nèi)部的紛爭給放上了臺面??刹痪椭挥泻Σ徽Z的份了? 當(dāng)慣了官太太,要拿捏起人來,真是一兩句話的事。桂太太就從來都沒有王氏這樣的本事,一句話而已,大姨娘和善喜臉上都雖然還笑,屋里的氣氛卻已經(jīng)更尷尬了幾分。善桐左看看右看看,再看看很有幾分幸災(zāi)樂禍,擺明了要看好戲的母親,一時也挺無語,便主動說些閑話,又問大姨娘,“怎么沒見善櫻?” 大姨娘忙笑道,“我過來前先去她屋子里看了一眼,她正繡花呢,聽說jiejie來了,原也要過來看看的,又惦記著手上一朵花沒繡完,估計一會也就過來了?!?/br> 善櫻的婚事還算是個新聞,善桐意欲多問些藍(lán)田縣丞的家事,看了善喜一眼,見她臉上不大自然,便更不好多說什么。要說含沁的提升呢,也拿不準(zhǔn)善喜知道不知道桂太太是有心把這個職位運作給含芳的,要問善櫻的嫁妝呢,又不知道王氏會給多少體己——若父親私下給的不算,自己可是一個大子兒都沒有拿二房的體己??傊魏卧掝},在屋內(nèi)利益關(guān)系復(fù)雜的四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