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在和善桐開玩笑，善桐被鬧不過，忙道，“那下回我去你家看你，你婆婆攆我我也不走！”

    說著三少夫人也笑了，她親親熱熱地握住善桐的手，壓低了聲音，“這樣出來總是不方便說話，下回寺里聊吧，我好些事想請教你呢?！?/br>
    想來這好些事，無非也都是關(guān)于三少爺?shù)牧恕Ｉ仆┮娝猴L(fēng)滿面，也為她開心，點頭笑著應(yīng)下了?；貋砦堇?，見江城也翻閱那手抄本，便道，“可要仔細(xì)一些，別弄臟污了。不然，上哪里尋人親自校對去？根本看都看不懂，除非世子夫人可能還能勉強辨認(rèn)，誰也校對不了?！?/br>
    江城忙放下來，“我就是想呢，這世子夫人是哪來的心力……聽我三表姨說，她隨常身體也不大好，世子爺為了她養(yǎng)生健體，是cao碎了心。平時吃飯有時還要哄著吃，就這樣家里還忙，最近上手家務(wù)，賬上又鬧得不消停。說是前頭有人虧空家里的賬，家下人都不安生?！?/br>
    見善桐聽住了，她就備細(xì)說給善桐聽。“他們家人口多，派系也多。有太夫人的陪嫁，夫人的陪嫁，少夫人們的陪嫁。前頭當(dāng)家的五少夫人，總有些風(fēng)聲傳出來，說是當(dāng)家的時候手腳也許不大干凈……可這事要細(xì)查，家里不安生不說，五房多沒面子？底下人也不能安心做事。要不查吧，大家先就看不起新世子夫人，眾人為少夫人打算，都覺得難辦。不想少夫人自有主意，賬一燒，什么都不追究了，大家死無對證，糊涂賬囫圇吞吧……”

    她這邊還絮絮叨叨說個不停，善桐卻是心頭一動，唇邊雖然還含著笑意，但眼神卻已經(jīng)是放遠(yuǎn)了。心里一個念頭先還模糊，隨著她緩緩思忖，卻是越來越清晰，她想：說不準(zhǔn)桂家當(dāng)年飲下的這杯毒酒，還沒穿腸爛肚，依舊卡在喉頭，還有吐出來的機會

    258、高升

    進(jìn)了九月就算是深秋了，靠近十月，京城天陰了幾日，風(fēng)也格外冷，看著竟很有要下雪的意思。大妞妞還是第一次經(jīng)歷冬天——頭年天氣轉(zhuǎn)冷時，她還是什么事都不懂，只知道在養(yǎng)娘懷里吃奶的小囡囡，現(xiàn)在也多少會記事了。對最近的天氣，小姑娘就很不高興，因為她要多穿好些衣服，只是出門給善桐請安這短短一段路，都要裹得手腳都難以彎動。

    因最近發(fā)過低燒，養(yǎng)娘越發(fā)小心，往往寧可多穿也不少穿，善桐也不愿擅自給女兒減衣，卻又心疼她穿得這么多，的確小小身軀也難以承擔(dān)這么重的衣物，和含沁商量過了，便將大妞妞挪到院子里居住，令其在東廂房歇下，除非天氣和暖，否則便不讓她出門了，自己和含沁可以隨時進(jìn)去看她。東廂房炕地方小，炕燒得一屋子都熱乎，這樣大妞妞穿得就不多了。只這樣沒幾天，孩子又上火，善桐光顧著伺候大妞妞，順帶照料四紅姑姑，就不說朝堂、宮里的事，光是這一老一小倒下了，就令她覺得分身無術(shù)。含沁就更別說了，這一陣子反而越發(fā)連家都很少回了，一下值，不是去王家就是去許家，再不然鄭家，這一出那一出的，很多時候善桐睡了，他人還沒到家。

    就連四紅姑姑都看不過眼了，主動和善桐說起來，“最近他是有點不像話，知道他事情多，可從前事情也多的，都沒有這么不愛回家……”

    善桐倒很能體諒含沁，“他最近公事忙，私事也忙嘛?！?/br>
    就把參股船隊的事抬出來當(dāng)借口，“幾萬兩銀子的進(jìn)出，是肯定要仔仔細(xì)細(xì)的。最近下了值，他就忙這些事?！?/br>
    四紅姑姑一輩子沒兒女，親手把含沁拉扯大的，在十八房地位和半個主人也差不了多少，聽善桐這一說，嚇得坐起身來，仔仔細(xì)細(xì)地問過了前因后果，猶自嘆道，“你們也實在是太大膽了，這么大的事，不問我也就罷了……連宗房的意見都不請教？”

    善桐笑了笑，提醒四紅姑姑，“宗房要問起來，我們是哪來的這么多錢呢？不和姑姑說，是你這一向多病，怕你又添了心事嘛。”

    四紅姑姑其實也就是小病，自從進(jìn)京之后雖然告病的日子多，但多半是和小兩口鬧別扭罷了，現(xiàn)在牌位也請回來了，木已成舟，她也慢慢消了氣，這一回倒是真的染了風(fēng)寒。聽善桐說得巧，她面上一紅，遮掩著就咳嗽起來，過了一會才道，“就為了這事？可這事是孫夫人開口，他有什么好忙的?；屎竽锛?，還能挑毛病不成？左右孫家銀子是多得堆山填海的，也不至于坑我們這點錢。難道我們小東家還要去挑大東家的毛病？你這話說得不實在啊?！?/br>
    到底是老姜，善桐這么簡單幾句話，她都能聽出破綻來。善桐心虛地笑了笑，也不敢再往下去說了，只道，“還忙些朝廷里的事，說了姑姑也不明白。男人們的事嘛，連我都插不上話，使不上勁呢。”

    的確，兒女婚事也好，兩家叫好互相試探也罷，這是女人的領(lǐng)域，可牽扯到家族前程的大事，就非得男人出面不可了，女人只能從旁協(xié)助。如果這事還大到了朝廷局勢呢，那么女人就是徹徹底底的旁觀者，只能出點主意也都頂天了，別的事最好啊不要摻和，連口中都別帶出來——這就不是女人cao心的事兒。即使是宮中的女人們，談到朝廷大事，也都像是在看戲。她們更加著緊的還是和自己切身利益相關(guān)的爭斗，就譬如說皇后，因為始終未能找到琦玉，她的身份到現(xiàn)在都不能化暗為明，這一兩個月里善桐和孫夫人幾次碰面，都聽到孫夫人意思，皇后的脾氣是越來越壞了。

    “大面上自然是和往常一樣?！睂O夫人罕見地帶了幾絲形于外的憂心，“私底下在幾個絕對可靠的宮人跟前就不行了，脾氣大還好，無非是底下人更小心伺候些罷了，可她成晚成晚睡不好覺……好在對外還能撐著，眾人也都沒看出什么不對來?！?/br>
    坐在那個位置上，承受的壓力不是尋常人能夠想象的，要換作自己是皇后，表現(xiàn)得說不定還要更浮躁。奈何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本事勝不過牛家，明知琦玉就在宮中，還是找不到人，這有什么辦法？善桐也只能嘆氣，“輸了就是輸了，以娘娘身份，這一局的勝負(fù)根本無傷大雅。找回場子的時候多得是，娘娘又何必如此介懷呢？”

    孫夫人也有點無奈，“侯爺就要出京了，這幾年家里沒個能做主的男丁，娘娘心里也是松不了一口氣，也是擔(dān)心侯爺……我這還沒空進(jìn)去多陪陪她，你進(jìn)宮見她時，多說幾句好話，哄哄她開心吧?！?/br>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善桐進(jìn)宮見皇后時，除了勸她寬心之外，也難以起到更多作用——“人就在宮里，我身邊太監(jiān)都有看到的……就是捉不到人證?！?/br>
    少了最關(guān)鍵的人證，皇上這幾個月根本又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