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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李懷恩跟一個隨從來,李懷恩見到他,格外親切地說道:“蕭統(tǒng)領(lǐng)也在這里。我給王爺帶了吃食和換洗的衣服,他可在里面?” 蕭祐點了點頭,看到那個隨從手里提著食盒,還背著一個包裹,想必是王妃精心給王爺準(zhǔn)備的。家里有個女人知冷暖,也是件好事。他這樣孑然一身的,頗有幾分羨慕。 李懷恩便帶著那個隨從進(jìn)去了。 朱翊深正坐在書桌后面看京城的布防圖,聽到李懷恩進(jìn)來了,也沒在意他說什么,直到那名隨從大著膽子將食盒放在他手邊,將蓋子打開,又將飯菜一一擺出來。 “退下吧?!敝祚瓷畹卣f道。 那隨從卻不聽,將銀筷遞到他眼前。 “我叫你退下!”朱翊深已經(jīng)有幾分不耐煩,猛地抬起頭,瞬間愣住了。 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打扮成小廝的若澄。她冒著冬夜的寒冷前來,只穿著一身雜役的棉衣,渾身都透著一股寒氣。 朱翊深一下子握住她的手,那雙小手冰涼,也顧不得李懷恩還在場,就把她拉到腿上坐著,一邊搓著她的手,一邊問道:“你怎么過來了?” “我知道王爺定不肯好好吃飯,故而想過來看一看?!比舫涡÷暬卮?,“李公公說女子不方便進(jìn)來,所以我才打扮成這樣?!?/br> 朱翊深沒說話。他的手掌溫厚有力,若澄很快就覺得溫暖起來。她對朱翊深說:“飯菜還是熱的,你趕緊趁熱吃吧?都是我親手做的?!?/br> “我這就吃?!?/br> 朱翊深將自己身上的裘衣解下來,裹在她身上,又讓她去火盆旁邊坐著烤火,然后才開始動筷子吃飯。他這一整日幾乎都沒有機(jī)會進(jìn)食,到了這個時辰也的確是餓了。原本沒有飯菜香味的引誘,他也尚且能堅持住,現(xiàn)在卻完全破功了。 可縱然如此,他也是不緊不慢地吃著,與平時在王府里無意,只不過嘴巴一直沒有停下來。 李懷恩見目的達(dá)到,笑盈盈地退出去了,將這里留給他們夫妻兩人獨處。 若澄伸手烤著火,時不時回頭看朱翊深一眼。今日見過沈安序之后,沈安序送她上馬車前說的最后一句話,一直縈繞在她心頭。他說王爺不是坐以待斃之人,叫她不用擔(dān)心。 可正是因為那句話,她才更擔(dān)心了。她知道皇帝對王爺?shù)募蓱動蓙硪丫?,又知道了皇帝是用假遺詔登基,用假遺詔殺了娘娘。王爺對他不可能不恨。本來皇帝活不過明天開春,等他死了,一切也就了結(jié)了??墒瞧@個時候,發(fā)生了順安王的事情,皇帝要借此機(jī)會,逼迫王爺。以王爺?shù)膫€性,新仇舊恨累積在一起,不可能乖乖地聽從皇帝的擺布。 兩個人之間,真的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那么四日之后,就算抓不到順安王,王爺恐怕也不會交出兵權(quán)。 過了一會兒,朱翊深放下筷子,手下意識地按在肚子上,只覺得自己從未吃過這么多的東西。 若澄起身走過去收拾碗筷,順口說起家常,要他放心完成皇上交代的事情,府中諸務(wù)都不用他擔(dān)心。 朱翊深見她神色如常,笑臉如花,忽然不知巨變就在眼前。而將她拖入這個漩渦的人正是他,心中有幾分愧疚。他忽然伸手,環(huán)住她的腰,仰頭看著她。 “澄兒,實話告訴你,我抓不到順安王。四日之后,我打算逼宮奪位。我若殺皇帝,與太子便有了殺父之仇,不可能再共存。因此,若走到那一步,我需要做皇帝,鎮(zhèn)壓滿朝文武。但我有可能失敗,那時候不止是我的性命,有可能也要連累你。你可會怪我?” 若澄的心怦怦狂跳,終于聽到他親口說出來。這天底下人人都想,卻沒有幾個人敢做的事。 她的身子只僵了一下,很快放松下來,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什么傻話?你若出事,我也不可能獨活。無論你做什么,都不要有后顧之憂,我不做你的拖累。” 朱翊深一震,沒想到她如此鎮(zhèn)定從容,絲毫沒有他想象中的驚慌無措,發(fā)覺自己好像一直看錯了她。這個小丫頭,在他身邊悄悄長大,早已經(jīng)不是柔弱的小草。他眼中波濤涌動,心念百轉(zhuǎn),抬手貼于她柔嫩的臉頰,千言萬語似乎都堵在喉中。 “天色不早,我回去了,不打擾你?!比舫翁崞鹗澈姓f道。 朱翊深默默起身,重重地抱了她一下。此時無需更多言語,兩個人之間已經(jīng)有了一種默契。 若澄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等他松開手,將身上的裘衣解下來,踮腳給他披上,又在他嘴角親了一下,笑著說:“我坐馬車來的,用不到這個。這里比王府冷,你千萬別著涼了。這幾日一定要好好吃飯睡覺,養(yǎng)足精神,才能謀大事。不用擔(dān)心我?!彼貏e強(qiáng)調(diào)了最后一句。 朱翊深溫和地看著她,應(yīng)了聲好,親自送她出門。 李懷恩帶著若澄離去,若澄沒有回頭,卻知道他一直在目送著他們。今夜的他跟以前格外不一樣。從前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地俯視著她,像他自己說的,如兄如父,而今夜他們之間是平等對視的。 他好像不再把她當(dāng)成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了。 以前先帝和朱翊深出征的時候,娘娘都比往常更加精神百倍。若澄悄悄問過,她就不會舍不得嗎?不會擔(dān)心嗎?明明其它宮里的娘娘都用盡辦法不讓皇上走。娘娘卻回答說就算如此,他們還是要走。與其愁容滿面,哭哭啼啼地讓他們擔(dān)心,倒不如歡歡喜喜地送他們?nèi)?,這樣他們才不會有后顧之憂,全心全意地應(yīng)對敵人。 那時候她還小,總覺得娘娘太過隱忍了,什么情緒都得收著。如今她才明白,對于最愛的人來說,那不是隱忍,而是成全。作為女人,關(guān)鍵時候,不拖男人的后腿就是幫大忙了。 …… 平國公府今日準(zhǔn)備了一個小小的酒宴,徐鄺特意請了軍中的一些將領(lǐng)來喝酒,這些人都是京衛(wèi)里的股肱,幾乎占了半臂江山。徐鄺故意開了幾壇珍藏的酒,誓與眾將不醉不歸。 席間他借口換身衣服,到了后院。朱翊深以為只要有塊金令,便可以號令京衛(wèi)了?天真。四天之后無論他交不交出京衛(wèi)之權(quán),他都會把他從那個位置上趕下來。 他命人備了碗解酒湯喝下,又回到前院去了。 沈如錦在花園里散步消食,聽到前院的喧嘩聲,皺了皺眉。 早上,順安王的事情她也聽說了。她對三王之亂的內(nèi)情知道得并不詳實,但她卻了解朱翊深。從幾次打交道來看,那男人絕不是池中之物。畢竟曾是所有人認(rèn)為的皇位繼承者。他的魄力和決斷力,在天家之中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沒那么容易倒霉。 她唯一擔(dān)心的是,平國公府會因此事受到牽連。 她與徐孟舟之間只有利益關(guān)系,早已不復(fù)愛情。她算明白,當(dāng)初徐孟舟愿意